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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文当晚是没饭吃的,被锁在房间内好好反省。
当然,第二天早上也没有。
“你拉个脸给谁看呢?”
看着那张黑眼圈浓重极度憔悴的脸,姑姑越看越不顺眼,最后用力推搡了下对方,顾星文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
“妈!”
直到在家沈从终于鼓起勇气,冲上前扶住地上之人,失望地看向母亲。
“哥他不是那种人,你怎么就不信呢?!班费绝对不是他偷的,我保证!”
姑姑见自己的好大儿居然帮一个外人说话,顿时气血上涌,冲上前直接将沈从从顾星文身边拽开,戳着对方的额头。
却不敢太过用力,生怕自己的指甲在好大儿的皮肤上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记。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一边待着去啊,乖,这事妈妈能解决,你别管。”
说罢不由分说地将人往一边推去,转而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顾星文。
毕竟还是小孩,沈从面上露出极度不甘的表情,盯着自己母亲的背影。
不甘。
无力。
前所未有的情绪如从阴影中爬出的毒蛇,面对猎物时悄然吐出蛇信。
嘶嘶作响中从脚踝开始...顺着小腿缓缓盘旋上去。
——收拢。
窒息。
“.....”
顾星文自始至终沉默着,或者说他早已无话可说,无论怎么辩解也会被下判决,便在愈演愈烈的绝望中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吧。
总能挺过去的,哪怕痛苦到极致,视线中双眼泛白,耳边出现纷杂的辱骂幻听,最后也能挺过去。
就像父母离开他那天一样。
似乎是还不解气,姑姑眼珠开始不停转动,继而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手机。
“你先洗漱去啊,妈妈这里很快完事。”她又扭头和一旁双拳紧握的沈从说道。
沈从没有动,于是她便半推半搡地将孩子推入了卫生间,顺便反锁了房门。
双手撑地,指间因为能量的缺失和疼痛不停颤抖,但顾星文还是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想如此狼狈。
“.....?”
可很快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股怪异感攀上心头,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那个女人的方向。
刷——
白光闪过,短暂的呆愣后立刻意识到对面之人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家人们谁懂啊,我家这个领养的孩子居然偷东西,老师都找到我头上来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漆黑的镜头直直怼在距离脸部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近到几乎能映照出自己双目中的阴影。
“!!!”
那个女人正弯下腰,用手机拍摄着顾星文此时的模样。
嘴中还以大人的口吻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就像对待一只宠物,只要你不听话有半点不顺大人们的心意,他们就会觉得对你失去了掌控权,于是恨不得与其他极度渴望掌控权的大人们分享起来。
当然——是通过如今发达异常的网络。
“别拍!”
太近了,顾星文下意识拿手去挡,内心的恐惧瞬间达到巅峰!
一想到网络上无数人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他连一头撞死的心情都有,这和在班级里出丑挨打完全是两个性质!
啪!
姑姑一把抓住他伸出来的手,强迫性地掰到一边,让人再度出现在镜头中。
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刺激着大脑,顾星文下意识紧闭上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那一早上,亲眼看着姑姑将视频发了出去,而沈从则在卫生间内焦急地锤门。
....他不知道。
....
“诶,听说了吗?”
午后的校园内,猩红的霞光落向每一栋建筑的上方,下面结束一天课业的人们正悠哉地走在路边,低声谈论着这两天的“趣事”。
“哈哈,毕竟偷东西死不承认的这也是独一份,你说他家里应该也不差钱,实在不行就赔点呗,死坚持什么呢?”
其中一个人耸耸肩,颇为不理解某位学生的这种死犟行为。
“对呗,这家伙好都给他发网上了,死鸭子嘴硬是这样的呢,也不知道他图啥。”
“这个年纪的最要面子,嘻嘻,反正被拍的又不是咱们。”
咔啦。
五指握紧,关节咯咯作响,沈从双唇紧密,低垂着头肩头颤抖。
似乎已经抵达爆发的临界点,但就差那临门一脚。
顾星文却双肩放松,背着书包径自走在旁边。
他已经很感谢表弟就算这种情况也选择和自己走在一起,至于那些话语他这两天已经听到麻木,意识恍惚中过得浑浑噩噩。
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转而看向一旁的表弟。
“别难过了。”
顾星文缓缓道,说着抬起手指向路边盛开的向日葵。
学校的美化做得十分出色,一看便是花了些精力的,此时绚丽的花朵中大一号的向日葵格外显眼。
“你不是喜欢向日葵吗?今天怎么不看了?说不定能心情好点。”
然而沈从还是耷拉着个小脑袋不做声,显然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见对方不回应,顾星文识趣地放下手。
“诶,是他!”
而刚走出花园的两人来到大道上时,周围立刻有人认出了早在网上“火”起来的男孩,立刻伸手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