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传来的疼痛不断提醒着顾星文自己身处何处，在一个位置久待指不定会引来什么，不如加快行进速度。

将身形完全隐入林间，他谨慎地回头看去，发现此时那些上层的房间还有不少仍开着灯。

“他们都没睡？”

顾星文记得现在已经很晚了，那些人在干什么？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听珍妮特说白天室外也是有巡逻的工作人员的，晚上尚且不知。

“小心为上。”

他放轻脚步，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时刻注意自己脚下以免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像个准备捉老鼠的猫，快速向海岸的方向前进。

“幸好提前换了夜视，没想到现在起了大作用。”

顾星文心底有点小庆幸，但丝毫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抬着头，夜视透视一起用上。

此时他眼中的世界有些奇怪异。

在类似夜视仪，但为红色的世界中，近前的植被成半透明状可以直接看过去，而远处的植被则是实体，一时间双眼接受的信息太多，若换做电子游戏里绝对会晕。

不能走大路，但在雨林里很容易失去方向。

珍妮特只能提供一个副岛的大概方向，剩下的顾星文必须自己去找。

这无异于像那种毫无教程指引，内容却极其复杂的开放式游戏，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还是先到海边，大不了我绕一周，总能找到的。”

顾星文已经做好在外面躲一整天的准备，哪怕天亮他也要找到有用的信息。

沙沙——

衣角擦过一旁的叶子，他不断来回观察，有些意外地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他人的身影。

“已经走出这么远了，难道那些工作人员晚上不巡视？”

想起守则里的种种，他不由得怀疑起来。

“难道黑夜对这些工作人员也有影响？”

顾星文一边思考，脚下动作却不见得有多慢，十多分钟后，他听到了微弱的海水声。

“有了。”

这就意味着他现在已经距离海面很近，大概方向没有错。

耳边的海声越来越明显，他加快速度向那个方向前进。

脚底已经因为过寒的温度几乎要失去知觉，外套背面落了不少水滴，几乎要将表面的布料浸透。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层植被时，他看到了夜色下的海面。

哪怕是游戏里，也丝毫不见与现实世界存在什么区别，海浪徐徐打向岸边，一眼望不到边际。

像是静静躺在那里，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的老者，任凭自己身上的细菌肆虐。

“就是这了。”

顾星文抬眼望向四周，发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副岛的影子。

没有参照物，更没有什么停靠在岸边的船只。

来时载着玩家们的船像是一场一吹就散的梦，再也不能回去。

沿着岸边走了将近十分钟，期间顾星文的头痛开始加剧，他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疼痛愈演愈烈，似乎是有意指引般，他终于看到了漆黑之中另一座岛屿的影子。

副岛比主岛要小上许多，估摸着还没有其四分之一大，顾星文站在岸边看向那黑漆漆的小岛。

抬起脚，往海水中走去。

此时海面也是漆黑如墨，根本看不到底，只有可怜的一点月光透过云层映照在上面。

这里，没有任何的防护，谁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而水底又有什么存在。

人在大自然面前。终究太过渺小。

看着那远处的副岛，顾星文忽然感觉这仅仅几百米的距离却如同上万里般横亘在自己面前。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脚底被海水浸湿，鞋子进水的感觉很难受。

接着是脚踝,小腿，大腿，腰——

海水没过顾星文的胸前，衣服被完全浸透，他眉头紧蹙。

不为别的，只是这海水实在太冷，进入其中简直堪比上刑。

像是全身被牢牢冻死在冰块中，人本身自带的体温再也无法抵挡那种彻骨到绝望的冰寒。

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寒气带向身体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