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上头一直流泪的女生居然嘴角一勾笑了起来,表情凄然,冲下面哄闹的人群喊出声:
“如果我真的跳了,就说明白书瑶这个垃圾确实是人渣,我是被她逼死的!”
下面的人听到她这么说沉默了半晌,随后有人将信将疑地开口:“你要是真的跳了,我们就信。”
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然这些人并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会说的校花逼死的她。
那日,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中连只飞鸟都不曾掠过,阳光毫无遮掩地映在每个人脸上,带着丝丝暖意,想渗透入人们的心房。
女生站在天台边缘,在一声声“快跳”中,身体颤抖摇晃,她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却被人们说出的刀捅入深渊。
她在听到对方的承认后,身体微微前倾,后面的少女见状大呼不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前,伸出手一抓,指尖却只碰到了对方的一角。
顾星文睁大双眼,视线中女生纤弱的身影越放越大,她就像一片残断的花瓣,被一刀刀扎入大地,四分五裂!
轰——
耳鸣声瞬间充斥大脑,他在那一刻几乎什么也听不到,眼前的世界愈来愈红,那道身影重重摔落在地,溅起的血珠还带着温热,黏在前排人们的脸上。
原本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人们都惊恐地看着地上身体都快摔成几瓣的女生,暗红的血从身下流出,似乎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张开双眼,隔着染血的镜片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群。
“看...我跳了,都是她逼我的....”
“我跳了,快看啊...”
最后,她痛苦地吐出一口血,而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去,之前喊的最欢让她跳的,后面起哄的,还有后来说只要跳就是白书瑶错的,现在都没了声音,消匿在人海中。
人群居然开始缓缓散去,似乎都不想遇到这晦气事,那些沾上血的也只是厌恶地抹掉脸上的血,经过地狱游戏的洗礼他们对这种程度的血腥场面已经不是太敏感。
有些人嘟囔着“说跳还真跳,太脆弱了”或者“就是傻别人说两句就信,校花怎么可能会逼死人”的话,插兜远离了喧闹。
女生睁大双眼张着嘴巴,喉咙中似乎有一万句“快看啊”呼之欲出,眼中恨不得瞪出血丝,却只能看到人们纷纷离去的背影。
从始至终都没人在乎她经历过什么,死前是抱着什么心情,就算真的以死证明清白,换来的也不过是看够热闹后的一哄而散。
人们——只是想看她死罢了。
就像嗡叫的苍蝇,以为可以吃到垃圾,哄抢后发现并不是自己所想后大失所望地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垃圾。
顾星文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面前在绝望和难以置信中断气的少女,对方的血甚至已经流到自己脚下,远处校门口传来警笛声,显然之前就有人报过警。
他抬起头,那个想要拉人的少女还站在天台边缘,此时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张脸似乎都要因为巨大的打击而分崩离析。
四目双对,顾星文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他低下头,双拳紧握。
半晌后,没再理会周围人是什么表现,而那些人的嘴脸被他永远地记在心底,哪怕死也不会忘记。
顾星文不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加害者,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旁观者,而仅仅是这一次旁观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过去只是活在姑姑的阴影之下,后来游戏降临姑姑死亡,他又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无形的巨手之下,大众的心在不知情间被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了这病态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有感觉心底一轻,原本大地震和呼吸权害死加起来数亿的死亡人数不再是一个重到背不起来的包袱,或许这么说有些不道德,但那些死去的人中,肯定也有部分这样扭曲的怪物。
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早已满是怪物,在无形巨手下它们得不到解脱,而只会变得越来越可怖。
或许地狱游戏之下,真的没有冤魂。
顾星文无言,一步步走向新宿舍,身后的警笛声愈来愈远,最后耳畔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而自己此时像被那些如同尖刀般的话语生生剥去一层皮,下面曾经抱有热忱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这世间的丑恶,到底还有几分他没看到的?
...
将行李箱拉入新宿舍,顾星文刚打开房门,就发现沙发上已经坐着一道身影,看到有人进来后冲这边挥了挥手,神态颇为轻松。
“呦,哥们刚来啊,等你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