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临也搬了过来,不过他住在表哥洋房的隔壁房子,这边的白玉兰花花冠繁茂,半边树枝落到他的院落中。
他不如表哥善于和梁嘉茵聊天,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买了糕点和衣服送过来,还有些学校里老师讲课,他也会整理了笔记、手抄书。
梁嘉茵还是怕他。
——倘若报纸上是真事,和父亲交好的方先生一家早就已经死掉了,这个方青临,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是梁嘉茵在北平生活那么长时间,方家上下都很正常,邻居也没有什么异样。
——到底是真是假?是人是妖?
到了现在,梁嘉茵不由得又想起父亲说的“妖血治病”的话,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冷颤。
她不能往学校中去,等身体稍稍好一些,太阳旺盛的时候,也蒙着头巾去街上买些水果或者蔬菜回来。
表哥身体也不好,白天总是在房中养病,梁嘉茵也是尽一份职责,不好白吃白住。
等表哥睡着后,梁嘉茵才包裹的严严实实出门,她的纸张用光了,需要买新的。
但没想到,会在书店中遇到林惟则。
梁嘉茵很害怕这位教授,讷讷地叫了一声老师。
林惟则戴着一副眼镜,漠然地瞧她一眼,转过身,将手中的卷宗放回书架。
似乎不屑于与她交谈。
梁嘉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老师,也不敢多说,默默地去了最后面的书架上,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只是有叠纸放的高,店员不在,梁嘉茵努力踮起脚尖去拿,手指尖刚刚触碰到纸张边缘,只听身后男人含笑问:“大小姐,拿不到吗?”
大小姐。
以往父母还在世、上海未沦陷的时候,家里的下人、外面的人都这样称呼她。
只不过家世落败那段时间,也有人恶意地这样讽刺过她。
但对方的声音显然并不属于后者。
从容,自然。
好像她仍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梁嘉茵梁小姐。
梁嘉茵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晃了一晃神,回头看。
西装革履的陆宴站在她身后,墨色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英俊的脸上浮着些笑意。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