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杨清池此番前来是做足了准备,来势汹汹。
“你不介意我杀了你的父亲?”
他看着她,眼神炙热:“你没有做过,七年前我就知道伱在骗我。”他很笃定,“我了解你,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那么差。”
“那你了解现在的我吗?我们七年没联系了。”
杨清池把随意脱在茶几旁的拖鞋捡起来, 走到柴秋前面,蹲下,放下鞋子,然后坐在茶几上,与她隔得很近。
“除了保密任务,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穿上鞋:“谁告诉你的?”
“胡纣千收了我的钱,和我一直有联系。”
纣千刚进Golden World的时候,是在柴秋手底下做事, 那时候他很不服,觉得柴秋是靠着老九爷的收养之情才居高位,配不上Golden World的金色徽章。
柴秋也经常觉得纣千很欠打。
柴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一边:“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杨清池起身,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滴毫无章法地洒了一地,他眼底的慌乱和急切显而易见:“我等你。”
“别等我。”
他张了张嘴,把挽留的话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看着柴秋进屋,她换了衣服背着个包就走了, 不说去哪, 不说何时回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
纣千说的一点都没错,柴秋的心是石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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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秋先去了一趟总部, 把纣千打了一顿。
杨清池等了一夜, 柴秋没有再回酒店, 电话里纣千疼得倒抽凉气,肿着腮帮子告诉杨清池:柴秋去泌沽执行任务了。
纣千为什么帮杨清池, 当然是为了钱,另外他觉得柴秋挺可怜的,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柴秋留过长头发,也没见她穿过裙子,一个女人,拼出一身伤算怎么回事。
柴秋的那枚金色徽章不是老九爷给的,是她用命拼来的。
次日中午,柴秋联系了杨清池。
“你还在瓦内亚?”
杨清池还在酒店:“我说了会等你。”
“我短时间内回不去,你先回帝国。”
他不做声。
柴秋语气轻缓了一些:“你先回去吧,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
他笑了,说好。
真好哄,他暗骂自己没有半点出息。
六月十九,帝都大学百年校庆,景见作为帝大商学院出来的创业型企业家,校方特别邀请他回校演讲。景见摇骰子赢了杨清池,于是把杨清池推去当了挡箭牌。
演讲地址在主教楼,十点半开始,现在已经十点十七了。
秘书小声提醒:“杨总。”
篮球场在去主教楼的必经路上, 杨清池驻足在路边, 出神地看着球场。
秘书上前:“杨总。”
“你先过去准备。”
打发走了秘书,杨清池一个人往前走,走到隔开马路与球场的铁网前。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柴秋。
那天天气很热,他出了很多汗,额头的发带被汗浸湿了。他站在线外,轻轻松松地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球场四周围了许多人,有一半的异性都在有意无意地看他。景见总说他太招摇,是有点,但也不能怪他,他这张脸太会长,用方路明的话说,是标准的游戏建模脸,得天独厚,想低调都不行。
这不,他刚打完半场,有人来送水了。
“师哥。”
是同专业的一个女生,眼神很羞怯,不敢看杨清池的脸。他看了眼女生递过来的水,没接,直接绕过她,走到球框后面,抢了景见正在喝的那瓶水,一点也不客气地灌完了景见喝剩的半瓶水。
景见瞥了他一眼,都懒得骂了。
咚的一声,瓶子被杨清池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刚坐下,过来一个陌生女孩。
“那个,”女孩看着杨清池,目光直接大胆,“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杨清池也不扭捏,报了个号码。
女孩走后,景见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这是某狗的常规操作。
景见删掉申请,从杨清池扔在地上的外套里翻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台阶,坐下:“以后少拿我当挡箭牌。”
某狗:“你也可以拿我当挡箭牌。”
景见觉得不合适,他们两个这样“纠缠”会有闲话。确切地说,是已经有闲话传出来了。
景见觉得杨清池应该找个女孩子来“纠缠”,于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杨清池倒真的认真想了想:“得长头发,得皮肤白,得是双眼皮,最好比我小三岁,得温柔。”他起身,回头冲景见一笑,“还得听话。”
他话刚说完,一颗不长眼的篮球从隔壁场子飞过来,就对着他的脸,球速很快,带起了风,他下意识地别开脸,抬起手去挡,手指没碰到球,碰到了一截硬硬的骨头,那骨头磕得他有点疼。他转过头,看清了手的主人。
短头发,皮肤偏黑,单眼皮,很英气。
和杨清池的理想型完全不符。
被截停的篮球掉在地上,又被地面弹起来,她伸手控住球,运了几步路,起跳,投篮。
空心入网。
全场的男生都在喝彩,只有杨清池像个傻子,愣在原地,直到投球的女生走远,他才找回神智。
“喂。”
女生停下来,回头。
黄昏时有风,撩起了她的短发。
他呆呆地看了一阵,莫名其妙地问:“你大几的?”
对方回:“我是老师。”
声音不甜,也不软,年纪也比他大,没有一点符合他的理想型。
可是,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茶饭不思了半个月,再见到她是在体育课上。她穿着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个口哨,看了他一眼,用笔在他名字后面打了个叉:“我的课不能迟到,出去,绕操场跑三圈。”
那时候杨清池还不知道,柴秋就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她最终选择了他那位更好接近、更昏聩好色的父亲,作为她对付杨家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