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人多少沾点儿无赖，和他们是没法儿讲道理的。

此时和她说些什么“你已经长大了”“要避嫌”“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都不管用。

殷诩只得应了一声。

程淮安以前喝的基本都是红酒、啤酒和各种度数偏低的鸡尾酒，依她不深不浅的酒量，还从来没有喝醉过，但这回却因为贪恋杨梅酒新奇香醇的味道而翻车了。

四五杯三十多度的酒下肚，没软成一滩烂泥，已经算是好的。

喝醉的时候，程淮安一会儿乖一会儿闹，性情捉摸不定，非常跳脱。

殷诩想抓紧时间，趁人现在还乖着，把她弄到房间里去。

男人一手穿过她后背，一手绕在她膝弯，预备把人打横抱起来。

谁知，第一个动作才做完，小姑娘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原地起跳。

她将腿挂在他身上，一蹭一蹭地往上爬，最后夹在他腰间，不知是从哪儿恢复回来的力气。

殷诩神色一怔。

怕她摔了，他只得用手臂托住她。

香软的身躯贴着自己，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照这个动作，她几乎完全不需要出力了。

少女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下来，懒洋洋地趴着，像只树袋熊似的。

她细长白嫩的小腿在男人的腰后晃荡两下，手臂一挥，含糊地喊了一句：“驾！”

“……”

殷诩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他把人向上轻抛一下，抱得更稳了些。

程淮安毫无所觉，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

她嘴唇一张一翕，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殷诩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王阿姨恰好把两间屋子收拾好。

见到他抱着程淮安，她笑着说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淮安长大了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粘你。”

殷诩神色稍顿，“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迈着步子上楼。

……

另一边，殷凡早就把殷弘致架回房间休息。

他的酒劲散得快，脑子清醒了很多，正站在楼梯顶上，等着两人上来。

看见殷诩这样抱着程淮安，殷凡眼光暗下去，叫了一声“哥”。

知道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但他现在暂时没空理他。

殷诩点了点头，径直带人回客卧。

程淮安小时候没少在殷家住，这宅子里留了她单独的卧室，里面摆放的各项家具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定做的，各式各样的用具也齐全干净。

王阿姨每过几天就会把这间屋子打扫一遍，保持整洁状态。

殷诩打开灯，躬身把人放到床上。

柔软的床垫塌下去一小块，像一团绵云似的把人包裹起来，程淮安舒服地哼了一声，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她没有化身八爪鱼黏住他，乖巧地坐到床上，开始自己脱鞋子、盖被子。

正准备入睡，程淮安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手背上沾了一片黑，不解地呢喃道：“这是什么？”

殷诩低头看着她：“洗漱一下再睡。”

程淮安没理他，自顾自地说：“睫毛膏。”

语毕，她小幅度地甩了甩头，又极为认真地蹦出来一句：“不卸妆就睡觉，会烂脸的，怎么办？”

殷诩：“……”

虽然没化过妆，但也知道女孩子卸妆需要用专门的卸妆水。

殷诩走到化妆台前，那上面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子摆了一大堆。

本以为挨个儿看过去，总能找到，可瓶身上哪国的文字都有，又小又密，就算能正确翻译出来，也不知道这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花里胡哨。

男人两道剑眉拧起，凝视面前的瓶子足足十秒。

半晌，他把瓶子按颜色顺序排好，一样一样地拍照，再到购物软件上搜同款、看中文比照，尝试去认识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精华、乳液、柔肤水、乳霜、凝霜……

女孩子怎么会每天都要往脸上抹那么多东西，还要按照特定的顺序。

殷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大约一刻钟后，他才终于拿好正确的物品回到床头。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一片卸妆棉，用卸妆水沾湿，一点一点覆上她的眼睛。

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以后，他又到浴室里弄了一条热毛巾来，再替她仔细地擦拭一遍。

程淮安这时候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还知道仰起脖子来配合他，呓语道：“还有水乳精华，别忘记了。”

“……”

殷诩认命地望着床上的人。

又去桌边拿了一趟东西，男人半蹲在床边，掌心挤了一些护肤品，动作温柔地涂抹在她脸上。

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细腻软滑，没有半分杂质。

明明素颜就已经很漂亮，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总是要化妆。

殷诩轻哂：“还有什么要涂？”

程淮安快要睡着了，象征性地动了动嘴唇，没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