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沉默了许久,没有作声。
秦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将这方空间留给了江沉。
身后,江沉如同一尊雕塑。
都说慈不掌兵。
打仗,就是杀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世上不存在只有敌人受伤而自己不流血的好事。
那种压倒性胜利,付出极少代价的战役终究是少数。
敌人不是傻瓜,明知必败的战役,除非迫不得已的状况,几个会打?九成的战役都是势均力敌的,还有一成里的九成,也是虽然敌强我弱,但也可一打,还有援兵会来的希望才会坚持的。
一场战争打下来,不论敌我,都会死不少人。
战争,有胜负,却没有赢家。
出色的将领,也只能减轻我方的损失,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为此,牺牲必不可免。有的时候,为了大局,甚至要主动让自己手下的兵去死。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所以,将帅的心不可能那么仁慈。
如果为了每一条性命而犹豫不忍,只会错失时机,让更多的人失去性命。
但将帅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尤其是一支精兵的养成,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的仗,付出了将帅多少的心血,才能凝成一支铁血之师。
这样的队伍,士兵们信仰将帅如神明。
将帅又何尝不视士兵们如手足、子嗣?
损失数十、数百甚至数千,合理的战争损耗,这是正常的情况,将帅们肉痛,但还能够以作为将帅的平常心接受。
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锐之师,竟然全军覆没?
如果云州军发生了这样的事……
只是想都无法想下去,而这样的事对江沉来说,却是真实的发生了。
秦律无法想象江沉现在这是什么心情!
秦律看着天空,天空,残阳如血。
这大盛的天啊!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往的清朗呢?
里头一直没有动静,秦律就一直在外头站着。
天渐渐地黑了,夜色降临。
院子里的灯一盏盏地亮起。
下人来问秦律,可要给书房点灯?秦律摇了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沉终于出来了。
他已经收拾好心中的情绪,脸上恢复了一向的沉稳,但他的眼却是红的,如同方才的残阳一般。
“是谁做的?”
江沉问,声音沙哑。
一个个字好像是从江沉的口齿间蹦出来的。
“据说是图方翼的异族大军。”
秦律道。
“据说?”
江沉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会是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