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残灯如豆。
房间内,一幼女躺在床上,脸上烧得通红,嘴巴干枯。
沈三娘一边扭着毛巾敷在女儿的额头上,心里却是忧心如焚,担忧不已。
女儿反复发热已经有几日了,少有清醒的时候,滴米未进,喂什么吐什么,只能喝进去一些水。
这样可如何是好?
隔壁家的小儿子便是这样,拖了十来日便去了的。
笑笑若是……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
“笑笑、笑笑。”
看着女儿即使是在半昏迷中,依然因为不适而低低呻吟着,皱着的小眉头,消瘦的小脸,还有以往肉肉的,如今都能摸到骨头的小手,沈三娘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滴滚落,停都停不下来。
笑笑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她去了,她、她也不想活了。
“三娘!”
“三娘!”
这时,只听“沓沓沓”一阵脚步声,丈夫江来祥大呼小叫地冲进来了。
沈三娘心头一阵火起,怒从中来,对着他劈头盖脸地训斥道:“这么大声做什么?吵到笑笑怎么办?孩子好不容易才睡的。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自从笑笑生病后,沈三娘的火气就格外地大,以前温柔贤淑的她如今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不,有的时候不点也着。
江来祥动辄得咎。
所以,这些天江来祥那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五大三粗的汉子,做饭洗衣样样都干,为了不吵到她们母女,走路都是踮着脚走的。
却不知今儿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大意。
被沈三娘训斥,江来祥也不在意,晓得她这是为了孩子给急的。
不过,今日他实在是有要紧的事。
不然,他也不至于一时忘形。
江来祥正要同沈三娘分说,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爹、娘。”
果然把笑笑吵醒了。
沈三娘狠狠地瞪了江来祥一眼,然而,女儿最是要紧。
转过头去,她又是那个最温柔最慈爱的沈三娘了。
她轻轻地将女儿连小被子抱了起来,滚烫的触感让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眼中也不由湿润起来,但她却强行忍住了,柔声地对女儿说:“囡囡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点东西?粥娘一直给你温着呢!”
笑笑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想吃。”
“娘,你别为了我吵爹。”
“嗯,不吵不吵。”
江来祥此时已经倒了一杯水来,殷勤地递给沈三娘。
笑笑喝了两口,就摇头不肯喝了。
她握住江来祥的手,又拉住沈三娘的手,对他们说:“爹娘,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不要伤心、吵架,要好好的,然后再生个小娃娃,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笑笑!”沈三娘震惊极了:“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会、会死,呸呸呸,快跟娘一道这样做。”
一向听话的笑笑却没有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