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素素没有挣扎,乖顺地随着衙役离开了铁牛村。
逃跑,她是没有想过的。
逃能逃到哪里去呢?周围几百里一马平川,躲都没处躲。
再说没钱没粮没路引的,她吃啥?住啥?倒不如进牢房,还有人管饭,起码饿不死,还有地方住。
至于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萧素素并不担心。
兵荒马乱的时候,荒郊野外也倒头就睡,牢房好歹也有片瓦遮身,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至于杀人偿命要砍头的事,萧素素也不怎么担心。
判死刑是大事,并不像老百姓以为的那么简单,说砍就砍了,县官得递文件上去,州府要批,刑部要复核,皇帝要御批,光流程都要走好几个月半年的。
再说死刑犯问斩也不是说斩就斩的,只有春秋两季固定的时间才能执行。
以她的情况,秋天多半赶不上了,怎么也得来年春天。
不过,就算她倒霉,文件批得快,秋天就问斩,萧素素也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
这天,很快就要变了!
萧素素离开了,萧老爹父子四人大大松了口气。
她一走,父子几个就赶紧冲进屋子里吃饭。饿了半天,他们肚子都在咕噜咕噜叫了。
只是萧素素在屋子里头,还把门锁了,他们不敢。重新叫辛氏做嘛,他们又舍不得,毕竟家里也不宽裕。只得吃了几个饼子对付下,早就饿得不行了。
村里的村民们也大松了一口气,这么个杀人犯留在村子里,大家都不安生,走了好,走了的好啊!一群人围在村头,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郑大龙家是最激动的,郑大龙的娘冲了出来,抹着眼泪破口大骂,什么“杀千刀的”“该被雷劈的”“断子绝孙”什么的,词汇相当丰富,几个妯娌抱着她哭得也十分动情,上演了一出全家齐心协力骂恶人的亲情赞歌。
他们家的男丁们倒是保持了“不如一默”的君子风度,只用他们的眼神杀了萧素素一遍又一遍。
铁村长一路将萧素素和衙役们送出了村,上囚车前,还贴心地给衙役们递上了几包点心,给差爷们打牙祭。
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囚车渐渐去远了。
萧素素回头,看着铁牛村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上辈子的事也似乎随之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再见了,萧素素!
她对那个软弱的、卑微的、隐忍的、一辈子都没有扬眉吐气过的她如此说。
然后,毅然地转过了头,戴着脚镣枷锁,站在囚车上,目视前方。
再不回头!
前方,是铁牛村所属的余河县,因余河从此流过而得名。余河离大盛的国都流京不远,不过几十里地,离铁牛村更是近,不过几里地,十分繁华。
不过上辈子萧素素一直在家干活,只听说过,没能来过。
这辈子,她来了。
就是去的地方,出了点岔子。
不是她曾经心向往之的娘亲说的热闹的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的小集市,而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县衙女牢。
因为萧素素是现行犯,众目睽睽、证据确凿,因此也用不着过大堂审讯了,直接麻利地签字画押,换了衣服,进了女牢。
牢房自然是阴暗的,阳光照不大进来,散发着一股阴暗腐朽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不过,比萧素素想的倒是要干净一些。
起码,萧素素并没有看到满地的垃圾和到处乱窜的老鼠。
“就是这里了。”
“进去吧!”
“饭点的时候会有人送饭来的,上厕所里头有便盆,有急事的话可以拉那里的拉环。”
身材壮硕的女狱卒说,态度挺温和友好的。
萧素素点头道谢,然后安静地走进了她未来几个月要呆的地方。
身后,“咔”地一声。
牢门上锁了。
女牢内——
数道目光投射了过来。
来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