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幸好的？”段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斥道：“我没有受伤，那是有人替我受过了！那辆车上的司机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头呢！”

段琅神色讪讪，“对，确实没有什么好侥幸的。哪位司机，我回头就给他一笔钱，就当作是对他的补偿！”

“用不着你打钱，我自会安排。”

那个司机是主动站出来替他承担了这些的，因为他家里五岁的女儿换上了严重的白血病，急需要钱。

说完这话，段霆目光如剑，突然射向门口的段玉琦：“我不是说过了，你不再是我们段家的孙女？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是想看我到底死了没有的？”

段玉琦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强扯出一个笑容，“您怎么会这么想？您虽然不要我这个孙女了，但是在我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爷爷。我来，是因为担心您。”

“是吗？”

段霆呵地冷笑了一声，“看到现在我还好好的，你应该很失望吧？”

段玉琦藏在衣袖内的两只手握紧，“怎么会？看到您好好的，我是比谁都高兴的呀！”

“可是，你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整死我。现在看到我还活着，希望落空，你真的会高兴吗？”

段霆这话话音一落，整个病房皆为之一静。

段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爸，您刚刚说什么呢？什么……什么为了整死您？”

段沐言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爷爷，您刚刚说，段玉琦想要整死您？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虽然，我刚刚得知消息时，比你们还要吃惊。”

段霆拿过拐杖，支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段玉琦的面前，“我一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孙女，有一天居然也会谋算着索要我的性命。但是突然又想到，你对瑜儿下手的时候，可也从未手软过。我就想明白了，在你的心里，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什么血缘亲情？那都不过是一些挡路虎，没有什么不可杀的！”

段玉琦脸色一白，“爷爷，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我知道，您现在不喜欢我了，甚至看到我可能都觉得讨厌，但是就算再这样，您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我要害您呀！”

秦茹玉此刻脸色也白得吓人，但是看了看女儿，感觉她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心里到底过不了当母亲的这一关，于是鼓起勇气道：“爸，您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谣言，觉得玉琦要害您啊？玉琦从小最敬重的人就是您了，她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对您出手的呀，您别被有心人误导了。”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方缇和宴知淮。

“呵。”宴知淮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方缇则是气鼓鼓地瞪着她，对着她毫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

秦茹玉：“……”

“到这会儿了还嘴硬，看来你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见不着证据是绝不会承认的。”

段霆冷冷地在段玉琦和秦茹玉的脸上一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开关——

“那老头是阻挡我回到段家的石头，只要把这块石头挪开，再粉碎了，那我不就又是段家最名贵的千金了？”

“妈，你帮帮我，好不好？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我被所有人踩在烂泥里，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我……可是玉琦，杀人是犯法的啊！”

“只要没有人知道，那就不是犯法！你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给我一笔钱，后面的事，我来做。”

“你……你想要多少钱？”

“老头子的命有点值钱，一个亿吧。”

“……”

这段录音中的声音听上去太熟悉了，俨然是段玉琦和秦茹玉在对话。

录音播放到这里，突然场景一换，又变成了段玉琦和另一个陌生男音的对话——

“这卡里面是一个亿，都足够你一家六口这辈子吃穿不愁的了，更别提你那区区几百万的赌债。只要你帮我做好这件事，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可是杀人，有很大概率是要判死刑的。我就怕自己有了钱，却没命花啊！”

“杀人自然是要偿命的，但要是意外致死呢？交通意外致人死亡，只要没有逃逸，最多也就判个七年。一个亿买你七年，应该足够了吧？”

“听起来还不错……行吧，这桩买卖，我接了！”

……

录音到此为止。

而整个病房的空气，却犹如被凝固了一般。

许久没有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