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镡在军营内,安静地坐在马扎上,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心绪却并没在兵书上面。
在对着《虚实篇》第一句,“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发呆了一个时辰之后,被王湔掀开布帘的声音惊动了。
王镡看着匆匆走进来的王湔,低声问道:“如何?”
王湔快步上前,趴在王镡耳边,悄声说道:“果然不出都尉所料,这支獯鬻军队训练有素,行进间悄然无声,斥候都是撒在了周围二十里范围内的,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靠近了瞧个真切,这次獯鬻可汗下了血本,不下四万狼卫军,我还看到了熊奔军的旗帜,末将以为,应该是逃走的那两万人。”
王镡在心中算了算,低声说道:“不对,应该不止这六万人,别忘了,还有一万部族兵逃走了,阿史那部的士兵还是能战的。”
王湔闻言,耸然一惊,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赶紧低头认错道:“末将知错了,我这就去重新查探敌情。”
王镡一把拉住了转身要走的王湔,说道:“不必再去了,六万人还是七万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去传令,天黑之后,全军出城,向东同征北军汇合。”
王湔点头应道:“喏!”
进入夜间的呼渠城,逐渐陷入了沉寂当中,冬日的寒风吹过街道,从墙壁的缝隙中进入千家万户,带给居家的人们丝丝寒意。
窝在被窝里的人们抵抗着寒冷,希望能够早些入睡,但是屋外沉重的脚步声,让他们心脏颤抖。有胆子大的,悄悄掀起窗户的一角,在冷风和黑暗中,隐隐看到一片黑影从街道上走过。长长的队伍没有头尾,漆黑如墨如同百鬼夜行,让屋内的人们心惊胆战。
王镡骑在马上,同林崇商讨着军队夜间行军的细节,这年头,雀蒙眼是大部分都有的,不光是百姓,很多军队都有。不过王镡的西部都尉府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夜袭,所以在士兵的饮食中加入了鱼以及动物肝脏,从而有效地解决了西部都尉府军队雀蒙眼的问题。
现在整支队伍以西部都尉府兵为头,中部、东部都尉府以绳索牵绊跟随,军队出呼渠城东门,向东而行。
王镡的军队并没有走多远,沿着大河仅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营。而对方也发现了正在夜间向大营靠近的王镡这支军队,尖锐的警钟声响起,大营内沸反盈天,征北军的士卒纷纷穿戴好甲胄,拿起一旁的武器,跑出营帐,来到各自的长官面前,井然有序地来到营墙后面布阵。
正在中军帐内同部下们商议军情的秦恪听到警钟声,不惊反喜,他看着一脸疑惑的众将,指了指一直在一旁当着小透明的李肃杰,说道:“这是仲铭来了啊,不知道他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都别在这里待着了,随我出营,将仲铭他们接进来。”
一名将领一脸疑惑地阻止道:“将军,这夜色已黑,贸然出营空有危险啊,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这么做容易遭到攻击吧?”
秦恪笑了笑,看了李肃杰一眼,示意他说,李肃杰也不怯场,他上前解释道:“将军放心,我西部都尉府的军队不会贸然靠近大营,会有信号传递过来的。”
正说着,一名斥候快步跑进帐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外面的军队点起了三堆火堆,并且派了人送来了信物。”
说完话,这名斥候就将身后的一柄佩刀摘下递了上来,秦恪早就看到了斥候身上背着的刀,那是王镡的佩刀“万人敌”。李肃杰接过佩刀,递给了秦恪。秦恪将刀抽出,一股寒光闪过。一名将令感叹道:“好刀啊!”
秦恪将刀送回刀鞘,说道:“这是先帝所赠铭刀,被我送给了仲铭,有此刀为证,你们都放心了吧?”
帐内众将点头,不再怀疑了。秦恪当先领着众人,快步来到了大营门口,下令道:“开营门,我们的援兵到了。”
王镡看着大营的营门打开,却并没有让军队进入大营,而是和林崇以及乌墨,三人入营。
秦恪看到只有王镡三个人向大营走来,马上就明白了,他高兴地向前走了几步,大笑道:“仲铭、山宗、黑土,你们三个可是搞出了好大的动静,快快随我入营吧。”
王镡三人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行军礼道:“末将见过将军!!!”
三人行完礼,就被秦恪一一扶起来,一众人等重新回到了中军大帐,而营外的军队,则陆陆续续被安排进营地内。当然不可能一窝蜂地让其涌入大营,那样的话不炸营才怪呢。
中军帐内,秦恪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自己的这位子侄辈的西部都尉,高兴的说道:“仲铭啊,你可是出息了,比你爹当年都要厉害,这獯鬻人碰到你,简直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