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应声唱到:“旧时月色。”楚江寒知是白石道人《暗香》,便仔细听去:“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歌声悠扬动人,却有丝丝哀婉,楚江寒听得出神,暗赞南国佳丽果真不一般!
只听到“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歌声绕梁,使人不由觉得这女子似有无数心事,楚江寒暗暗思忖道:“这面纱背后,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定是美丽绝伦,怪不得听说去年二师兄五师兄宁可冒着面壁半年的惩罚,也要往青楼里跑,却原来有这般妙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天天伴着这样一位美人唱曲抚琴吹箫奏乐,倒也妙哉。”
一曲唱罢,众人都未回神,却听得一声叫好,紧接着是几声拍巴掌声,却原来是楼下传来的。
楚江寒坐在二楼,却是瞧不见何人叫好,跟着听到一声呼叫小二拿纸笔来,小二拖长了语调一声呼。众人正自沉浸,这时间阵阵叫好声一浪超过一浪。
那任疆回头对楚江寒言道:“楚兄,这位姑娘,歌声如何呀?”楚江寒欣然答好。任疆复又道:“楚兄?想不想见见这位姑娘芳容?”这女子原来以黑纱蒙面,楚公子自然想一睹庐山真面目,复又答声:“只怕不妥吧”
言罢又心道:“人家既然以黑纱蒙面,自然是不想让外人看到,难不成还能用强吗?”
正要张口说话,只见任疆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股清茶便向那女子泼去,口中还念道:“待我揭去面纱!让楚兄瞧个清楚”楚江寒吃了一惊,正欲止住他时哪里还来得及?
那杯茶泼出去时,被任有为暗暗使了高明的手法,茶水竟然只有一团,未有一滴外泄。
楚江寒暗叫不好,忽然有一物飞过来一挡,那一团清茶竟被反弹过来,楚江寒虽然功力了得,毕竟经验不足,容他反应过来,那一团水早已到了任疆面前。
任疆挥扇一挡,不想却有千钧之力,慌忙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提气一沉,那椅子虽然平稳,却是向后移了一尺有余,只听啪的一身当场粉碎。
楚江寒又吃一惊,究竟是是何方神圣?这一手功夫当真惊世骇俗!
再看那女子手中竟多了一张薄纸,纸上尚有不大不小的字,由于太远,实在看不清写的什么。
那女子低头细读,一怔之后只摇头不住。
那洪亮的声音又说道:“姑娘,《暗香》唱罢,如何不唱《疏影》?”却原来是方才那位叫好并向小二要笔墨的声音,想来是早已酒劲上头,说话已带有醉意。
那女子看沉吟片刻,复又张口道:“既然相公想听,奴家这就唱给相公听。”说罢落座拨弦,竟开口唱了起来: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歌声依旧婉转,楚江寒可再无心思听了,他早已走到偏侧,由打二楼往下望去:但见一张桌上,坐着一个大汉粗布烂衣,栏杆红柱偏巧遮挡,竟瞧不见那人面目,右手边放个大坛子少说也有三十斤,酒坛子底下尚有几张白纸,想来这张纸便是他扔出的,可纸上写了什么,终究无从所知了。
楚江寒正欲挪动几步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模样,回头一看那任公子,就站在自己对面却像自己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动,楚江寒心领神会,心想任兄此举定有道理,遂立在原地不动。任兄却又在上下打量,闲得极为从容,好像刚才吃亏之事从未发生。
楚江寒顺着任有为目光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楼下竟有百十来号壮汉有坐有立,各自手按刀剑,跃跃欲试。
再复仔细一听,这楼里上下,不下百十来号人物,各个呼吸深沉,显然不乏高手。不由暗自惭愧,方才只要长个心眼,这许多高手聚在身旁,自己怎能不知?
不想这小小的青楼里面,原来是风起云涌。又复心道:“哼哼,凭我这一身的本事,量也无妨。”
却看那女子,声音越发熟悉,不由惊叫出声:“啊!是了!是她!”当日卧凤山所遇所遇,不就是她吗?自己能够有风尘谷奇遇,也是因为她,可她怎么会在此地卖唱呢?岂有此理,怎会是个风尘中人呢?待此间事了,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歇拍才罢,那女子紧接着唱到: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一曲歌阑,只见那大汉起身,一声长叹。
这时忽听得一声长啸传来,那大汉迟疑一下,又抱拳又道:“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以姑娘神通,相信此间也无大碍,三日之内,在下定当再来拜访姑娘!”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这楚江寒始终没有瞧见此人面目,好奇心起,却高声道:“朋友,酒钱也不付了吗?”那大汉停住脚步,伸手左摸又摸,却未曾回过头来,口中只道:“对不住了!今日在下实在不方便,三日后一并奉上!”忽又顿了一顿,道:“小兄弟,修为不错!不过我看你是多心了,失陪了!”说罢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听到“多心”二字,楚江寒不由伸手捏了捏长剑,长输了一口气。
再看那任疆,依旧面无表情,楚江寒始终没瞧见此人面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任兄刚刚所为,究竟为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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