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霜没有听武幸的话,自顾自找了一个顺口的称谓,便打开了话匣子,“阿武堂主,我之前听说,在绒花镇出现过的那个黑衣高手,上次在太阿门也出现了是吗?”
武幸点了点头,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飞霜垂下眼睫,低声道,“那么害死我父母的人,并不是丹徒城一个普通世家,而是太阿门,太阿门指使林家对绒花镇动的手。”
虽然黑衣高手在祭台刺杀时也出现过,可光是以武幸亲眼见到的来说,黑衣高手确实与太阿门傅家非常的亲密,那么唐飞霜的这个逻辑,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武幸眨了眨眼,抬头望向他,“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唐飞霜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了头,单膝跪地有些艰难的发声道,“弟子唐飞霜请阿武堂主收我入日堂门下,弟子定为堂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阴月教和太阿门,这世界上只能存其一,可是唐飞霜为什么要入日堂呢?
武幸有些不解的问出声,“你在云堂,一样可以为圣教效力,征战太阿门。”
唐飞霜摇了摇头,“宋堂主待我亲近,况且因我父母的关系,他决计不会同意我去涉险,可阿武堂主不一样,阿武堂主曾经被太阿门掳走受尽折磨,难道就不恨,不想报仇吗?可是阿武堂主要跟在先生的身边,能有出手的机会吗?弟子不才,愿为堂主分忧,在这几年内纳入训练营内精锐弟子,壮大日堂,使阿武堂主能独领一支!”
其实武幸……并不觉得恨,她不知道恨是什么感觉,可是唐飞霜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她并不希望他再颓废下去,想必宋宁也应该也不希望,他心中必定是左右为难,一边想着要照顾好旧部的遗孤,一边却又不想阻拦唐飞霜为父母报仇的决心,所以才会放任他来找武幸吧。
这样其实也挺好,唐飞霜还能帮她收揽日堂弟子,日堂是属于彭雪奡的日堂,若是壮大起来,阿雪一定会觉得很有牌面,高兴极了。
而且距离再一次大战还不知道要多久,到时候,再跟宋宁也商量到底让不让唐飞霜涉险吧。
想到此,武幸点了点头,“今日起,你就是日堂除我之外第二个弟子了,明天我会去跟宋宁也说,之后就会下山,日堂初开,弟子匮乏,殿内厅堂陈旧,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唐飞霜猛地抬头,眼睛映出星光,瞬时便改了称呼,“属下定不负堂主所托!”
心中所装之事解决,唐飞霜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那属下先告退了,堂主早些歇息。”
武幸点了点头,复回到松烟院,练了一会儿功,等到子时,便等到了程砚秋从梧桐苑回来,还带着那碗长寿面。
他面上带着无奈和些许歉意的笑,“迟了些许,阿雪醉了酒,实在是太闹人了些。”
阿雪醉酒,惹的程素柔生气,偏偏彭泽扬也是个贪杯不知数的,醉眼朦胧的嘿嘿笑说儿子像老子,应该的应该的。
程砚秋忙了好一会儿,才腾出空来给武幸煮长寿面。
武幸懂事的摇头,“没关系。”
只要先生心里还记得她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隔日武幸去跟宋宁也知会了一声,便又带着暗堂的一包袱卷宗下了山,这次的距离有些远了,有几个目标甚至在常阳。
常阳没了关家,化虚门又闭门自扫,有些人的心思便活泛起来,单子都敢下到阴月教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证明阴月教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阴月教暗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武幸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大摇大摆的穿着缠枝莲花纹的黑斗篷出现在常阳,她长相寡淡,稍微打扮普通一些便泯然众人,于是便将身上黑斗篷脱下来放在自己买的小院子里,穿上一身锦绣衣裳,装扮成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模样,子母碧连环戴在手臂上藏在衣袖里,带上些银子干粮,骑着快马便往常阳赶去。
一路行来,她才发现,江湖上是乱了很多,她身量小,又是独自一人,总有些不打眼的以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可惜打不过她,都化作浮生蛊的养分了。
也许等到九阳之地全数尽归于阴月教统治以后,江湖上才能风平浪静吧。
可是先生似乎并不同意这种做法,江湖上几大门派并立,互相牵制,这才是天家所想要看到的景象,若是一家独大,天家便要心生忌惮,这些话先生和彭雪奡讲过,他说这叫帝王心术,江湖中也是一样,没有哪个门派是真正齐聚一心的,做上位者,最重要的是要讲究平衡。
就连彭泽扬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程砚秋一入教,便大大方方的分了两堂给他管,免得底下人只知大长老,不知教主。
也辛好大长老和程砚秋都不是有野心之人,不然早就踹了他自己上位了。
武幸想起自己见到的李二郎,他就是天家,若是阴月教真的一统江湖,他就会出于忌惮做出措施吗?
可武幸不想再让江湖上有有这些人存在了,他们害死了秋月慈,害死了魏烟愁,可是圣教做错了什么呢?
世人总说阴月教是魔教,可是魔教,也从来没有主动挑衅过他们啊。
甚至,若不是最开始化虚门逼反谢嫦,根本就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若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杨清竹和关山越才对。
不对,谢嫦救关毓清暴露浮生蛊,是因为玉剑山庄三公子被掳走一事,这件事到现在都还被所有人认为是阴月教所为,可这明明不是阴月教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呢?竟然隐藏到现在。
是了,一切矛盾的开始,都是因为新历八年玉剑山庄那场周岁宴。
“呃!”
武幸抬手按住太阳穴,不能再想了,她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抛开思绪,武幸抬眼看去,周围略微有些熟悉的景色,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常阳了。
几天的风餐露宿,显得武幸有些风尘仆仆,她找了家客栈住下梳洗了一番,便打开随身所带的卷宗,仔细点了点,共有三个人,其中最容易解决的,是一个富商,他家的住址和最常出没的地方。
杏花楼?竟然只有夜间才营业,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家其实是一个人最松懈的地方,可是潜入别人家杀人,未免太过于大胆了些,而且后面还有两个人呢,若是他们起了警惕之心跑了怎么办?
要是跑的再不是同一个方向的话,那就更浪费时间了,她还想早些回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