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程砚秋满含着忧虑的凤眸,她低声应答,“阿武明白。”
实在没什么可交代了,程砚秋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出去,彭雪奡却还有些神经大条,以为武幸这次出去就跟平时那些黑斗篷弟子出任务一样。
确实也没什么不同,都是用命在搏罢了。
只是武幸,在程砚秋心底留下了一丝牵挂,让他惆怅茫然,养了这么久的小东西,他有些舍不得她死。
彭雪奡抬头迷茫的问,“阿武不吃了饭再去吗?”
李二郎闻言失笑,看了看那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男童,一双晶莹剔透的猫眼圆睁,看起来漂亮极了,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他在程砚秋警惕的目光下捏了捏彭雪奡的肉嘟嘟的小脸蛋,“下次有缘再见,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啊!”彭雪奡无视程砚秋冷死人的视线,用欢喜期待的语气回应道。
跟着李二郎回了皇宫,李二郎把她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殿内侍女皆着粉色宫裙,娉婷袅娜的立在那里低垂着头,每个人身前都有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衣物妆品和饰物。
李二郎淡声吩咐,“给公主梳妆!”
众侍女轻柔的应是,簇拥着武幸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梳妆台又宽又高,武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梳妆台,镜子明亮透彻,清晰的照影出武幸的面容,连每一根稀疏的眉毛都看的清清楚楚,武幸被众侍女围在中间,她们身上的香气熏的武幸想打喷嚏。
难怪世人追逐名利钱权,在这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享受这种待遇,实在也太幸福了吧。
不过武幸不觉得幸福,她甚至还有点不自在,一个侍女拿着刀片修整她稀疏的眉毛,薄薄的刀片在皮肤上来回轻柔的剐蹭,让武幸对于刀这种东西有了新的认知,原来不是所有刀都会见血。
一名侍女抬手想要解下武幸额前的白玉抹额,武幸察觉了她的意图,连忙伸手按住,对她怒目而视。
先生送给她的白玉抹额,除了她自己和先生,还从来没有别人可以碰过。
李二郎见状笑道,“阿武,任务需要。”
武幸悻悻的解下白玉抹额,缠绕好收在怀中,“我自己来。”
武幸的皮肤原本就偏向于惨白的颜色,此刻也不用擦粉,只上了一层薄薄的腮红,看起来红润了许多,更有气色,修剪成柳叶的弯眉用黛笔轻轻描画,粉白的薄唇也擦上了一点亮丽的颜色,一头长长的青丝垂下来黑亮柔顺,发丝细密柔软,摸着手感极好,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梳头的侍女都有些舍不得停手,将发丝盘成青螺髻,簪上发饰,笑眯眯的道,“公主的头发养的真好。”
打扮完成,柳眉桃腮,红唇琼鼻,一张原本平凡寡淡的小脸顿时眉目生辉,武幸漆黑的眸子低垂,面无表情,镜中的她都有些不像自己了,头上的发饰也有些沉重,她以前都是只用一条发带束成马尾就完事的。
李二郎托着下巴端详着,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违和,其他都已经算是不错,他捏捏武幸的脸颊,有些不满意,“笑一个,你现在可是万众宠爱的公主殿下。”
武幸听话的咧了一下嘴,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李二郎顿时有些嫌弃,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高冷的公主也行,你还是别笑了。”
武幸便又乖巧的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李二郎看着感觉差不多了,便吩咐了几个嬷嬷教导她礼仪,为了避免武幸独自面对后宫女子的不习惯和尴尬,还体贴的留下张一徒陪她。
张一徒便沉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她被几个老嬷嬷挑挑拣拣。
武幸早已换了一身符合她装扮的衣服,繁复的鹅黄色宫裙,大片大片的绣着蝶恋花,轻柔的披帛垂下来在两边,长长的裙摆逶迤一地,遮住了白锦蜀绣黄花的绣鞋。
老嬷嬷教着她祭天时该怎么走路,行礼,跪拜,武幸一遍一遍的重复,感觉比学武功练招式的时候还累。
只是她还有个疑问,这些侍女和老嬷嬷都恭敬的口称她为公主,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这是为什么?她们没见过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样子吗?
就算没见过,那些给她换衣服的侍女就没觉得她一个公主身上带着匕首武器有什么不对?
练习到深夜,和武幸一样筋疲力尽的老嬷嬷们才稍微露出满意的神态,放她回去休息,张一徒带着她到休息的宫殿,一边走一边跟她说,“天家只有两个孩子,都是中宫所出,太子今年十二,和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明日就可以见到他,除了天家,太子,我三人以外,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公主深居简出,侍女嬷嬷不认识可以理解,可是她的亲人总该认识她的吧?别的不说,中宫皇后是公主的嫡亲母亲,纯颐长公主是公主的亲姑姑,这两人她能不认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张一徒解释道,“不必担忧,你见不到中宫,至于纯颐长公主,若是遇到了,太子会替你遮掩的。”
到了金碧辉煌的寝殿里,张一徒嘱咐她不可乱走后,便离开了,让武幸不由觉得有些儿戏,怎么说她也算是个二流高手,就这么随随便便把她放到后宫之中,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是太过于放心,还是对于她的实力不屑?
可是后者不应该呀,若是看不起她的实力,天家干嘛还要让她去保护太子?难道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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