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一掀衣袍,洒脱的坐在椅子上。
七月的天极热,流云心境暗含自然之道,云风雪雨在其中,内力护身,自认不畏暑热,可秋月慈明明不会武功,却依旧长袍大袖,靛青色的夹层纱裙,裙边上绣着鸢尾花,面色也有些苍白,神态憔悴,不似初见那时,虽也柔弱,却看起来生机焕发。
程砚秋随手一指,“阿武昨日回来的,你还未曾见过吧。”
“是,”秋月慈低头轻笑,微咳了一声,“我来时还想,阿武该是长高了不少,现下看来,果然如此,不知阿嫦现在可好?”
武幸想了想道,“谢嫦很好,只是她现在不想见你。”
秋月慈敏锐的从武幸的称呼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武幸为何称呼谢嫦名姓,而不再是叫阿嫦姐姐了?只是她聪慧的没有再提,而是轻轻略过,“她安好我便放心,不见也好,免得她看到楼下那些人心情郁结。”
她清丽的面容上含着一丝抱歉的微笑,“在常阳时不小心染了病,好不容易大好,来时又吹了风,没办法,舅舅和杨门主担心我,便遣了这些人来照顾护送,这些人严肃又不近人情,连我想出去逛逛都不让,怕我又一病不起。”
她在常阳因何染病,不就是在大火之中呆了太久,肺中吸入太多烟火气,坏了身子,落下了后遗症。
在场之人全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一个人明着提起。
程砚秋呷了一口茶,淡然道,“他们的拳拳爱护之情,在下也能够感同身受,都是关心则乱罢了。”
秋月慈闻言笑道,“自是如此,我怎敢轻易拒绝长辈的一片心意呢?”
武幸疑惑的用眼神询问程砚秋,先生怎么会在此?
程砚秋握拳挡在唇间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明月姑娘刚来此就病倒,我曾来看望过一回,这回是第二次来,目的还是为了你。”
“为了我?”武幸不解道。
“明月姑娘琴技动天下,棋艺世无双,你要学琴棋两道,我自然该来请教一番,免得误人子弟。”程砚秋道,“且不说我,你出去这半年,琴谱棋谱可曾有看?可别全忘了才好。”
对于先生的吩咐,武幸是向来要做到最好,自是不敢懈怠,除了每日习武外,还分出半个时辰来学习琴棋,她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程砚秋,期待得到他的夸奖,“自然记得,先生可以考考我。”
秋月慈扑哧一笑,双眸宛若弯月,细长的柳叶眉也生动起来,“不敢当,明月也只是初初窥得门内几分,若是阿武想学,自然可来找我,只是玉楼中大部分琴都已毁坏,我这里却是没几把好琴可入眼了。”
程砚秋这才恍然想起,之前为了给武幸学琴,让人搜集好琴的事情来,竟让底下人争先恐后的送了几十把琴,全都堆在库房中落灰,不如全都送给秋月慈,也免得它们蒙尘,“这有何难?我那里的琴放着也是放着,等我回去全都遣人给你送来。”
秋月慈惊喜道,“那便是极好。”
过了片刻,反应过来,稍稍收敛了一下补救道,“这不妥吧,琴乃贵重之物。”
“无妨,”程砚秋大手一挥,“便当做是给阿武交的束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