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
他阖了阖掌,几道暗影落下,“你们去处理一下,大公已逝,余下的子嗣也没个成器的,既如此,何必糟蹋别人家的孩子?给他们找些麻烦。”
省得净整这些虚的。
“是。”暗影散去,徒余垂柳随风轻晃。
“这下你该满意了?”洛玦歌侧了侧眸,静静望着“少年”,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姬染月对于奉承之语,那不是信手拈来么,“相国大人高义,北齐能有大人这等对百姓心怀悲悯的官员,实乃北齐之福。”
“呵,巧言令色。”他淡淡移开目光,喜怒难辨,“听你这口气,你不是齐人?”
不得不承认,洛玦歌这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敏锐。
只能说,说多错多。
索性现在任务也完成了,也没必要再跟他多做纠缠。
只是来到府外逛了近半个幽都,却依旧没有发现霍去病的踪迹。
叫人分外不安。
“大人不也非北齐之人么?”姬染月没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
她很清楚,洛玦歌的逆鳞所在,虽然这样踩人痛脚确实不道德。
但没办法,她还不想这么快在他面前掉马。
果然,洛玦歌想起胤国种种,一秒阴沉如蛇,淬满了毒液的那种,再没有要关心少年身份的心思,“时辰不早了, 回府。”
他率先迈步, 背影陷落在橙红的霞光中,透着洗不尽的清寒与寥落。
听说,异国徙亡之徒,心是落不到归处的。
因为没有皈依之所, 便只能携着一往无前的孤勇, 踽踽独行。
他没有退路,她亦然。
……
回到丞相府, 姬染月第一个直面的, 竟是一则封后的诏书。
“昭曰:婚姻以时,礼之所重……承睿英之武德, 有明婉之芳徽。特此, 册为君后,入主中宫,钦此。”(注①)
“贵人愣着做甚,领旨吧!”内侍笑得分外谄媚。“王上还说了, 贵人不必担心, 大婚那日, 王上会乘车舆, 亲赴相府, 迎您参加封后大典。”
帝后大婚, 是北齐杀伐一年, 动荡初平后的第一场盛世, 虽然时日定得紧, 但整个幽都都开始运作起来,筹备这场大典。
离大婚还有五日, 姬染月试了礼监送来的吉服,正红色, 赤金与银纹交替,绣的是北齐的图腾——天狼。
“贵人这样一穿, 当真俊美如天神,介时王上见了, 肯定欢喜。”
内侍们不停地奉承道, 可那被众人拥簇着的“少年”,笑意只浮在了浅表,眸底深藏着的,是化不开的忧虑。
这一日, 依旧没有霍去病的下落。
而她亦再未见过洛玦歌出现在丞相府。
离大婚仅剩一日,距清明节活动结束, 还剩五日。
“都安排好了么?”
“主公放心,迎亲路上必经的那道长街,武姑娘已领兵相候了。介时,我与政哥会在长街最高处的酒楼中,以备策应。”
“只是——”张良顿了顿,“我们仍未发现,洛玦歌这些时日,到底是在同何方势力交涉,只怕明日的风波,会比我等预料的,还要巨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行,明日武姐姐那里你得去陪着她,让政哥一个人留在酒楼。”
这样,公会系统自带的定位功能就可以发挥最大作用,她必须确保留所有人, 全须全尾地离开齐国。
霍去病那边,如果他尚是自由身,就应该很清楚,明日将是他与众人汇合的最好时机。
够盛大,够混乱,却也正意味着另一种程度的安全。
“明白,可主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