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过,终有一日,你会主动回到我的身边。”她明明还是那样温柔的语调,手腕却一个翻转,扣紧了他的肩胛骨,五指毫不留情地施加压力,仿佛要将其彻底粉碎。
“唔——”少年难以忍受,闷哼出声。
左肩处的衣袍被一阵濡湿浸染,那好不容易愈合结痂的旧伤,再度撕裂开来,一片鲜血淋漓。
他咽下喉间瞬间涌上来的腥咸,依旧未置一语。
“痛么,痛就对了!”见他因为骤然袭来的痛苦,而苍白如纸的面色,女子眉目间,竟流露出了,愉悦而满足的神色。
“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这个惨痛的教训,才会将那个导致你如厮痛苦的根源,刻入灵魂里,然后,燃烧起名为仇恨的,火种。”
丧家之犬,何谈尊严。
在那一瞬间,少年的眼尾,一滴血泪,坠落在她的指腹之上。
“表姐……”他终究,还是喊出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
“乖!”她亦顺势,结束了对他的“友好慰问”。
所以说嘛,有时候,驯人与驯兽,压恨就没有什么分别。
月色浸霜,只见惨白的天光下,少年半跪在女子身旁,在她左颊处,那道分外狰狞的血疤之上,轻轻落下一吻。
女子一怔,似是喟叹,“我的阿玦,果然是长大了。”
“正好,我早对齐暄厌倦了,由你来替代他,倒也不错。”
窗纱迷朦,映照出两抹交颈相缠的剪影,不见亲昵,倒更像是,厮杀。
……
“小良子!我大概知道那位女城主大人的真正身份了!”而此时此刻,正在披星戴月,顶着寒风赶路的姬染月,忽然一勒缰绳,眸光晶亮,看向一旁并行的张良。
北齐女子,左脸有长疤,气度非凡,在原世界里,符合这些特征的,还真这么有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北齐前相国,齐韫。”
“为什么说是前相国?那北齐现任宰相是谁?”张良虽然觉得此刻并不是谈话的好时候,但见少女难得兴奋起来的眸光,他也就十分配合的,问询了一句。
“抱歉,代入原世界线了,她就是现任齐相,只不过很快就会被另一个取代,而那个将要取代她的人,巧了,我们也认识。”
“哦,我也认识?”张良眉梢微微挑起,沉吟片刻后,唇畔轻轻勾起,“良知道了,是原胤国五公子,洛玦歌,可对否?”
姬染月:“……”
小良子,你这样真的搞得她很没有成就感欸!
真是的,跟聪明人,玩文字游戏,当真无趣。
不过,如今再听见“洛玦歌”这三个字,她蓦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就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姬染月不禁想起初见时,那个沐浴在阳光之下,脸上尚有些稚气与懵懂的少年,想起他微微扬起下颌时,强行装出的那一脸骄矜与清贵的模样,笑意顿敛,眸光沉凉如永夜一般。
那是再灿烂的骄阳,亦无法抵达之处。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相背而驰,无从更改。
此后行路间,霜风凄紧,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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