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上兼职五军都督府和殿前亲军的差事,自然不敢懈怠!”李景隆正色说到,“再说,臣是大明武将,自然要穿铁甲!”
说着,摸了摸身上铁甲带着锻造纹路的鱼鳞片,朗声道,“这甲是臣的父亲留下的,当年他就是穿着这副甲,跟着老皇爷南征北战。”
“传到了臣这里,臣每日穿着,就不会忘了国朝开国的艰难,更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是不忘初心?”朱允熥忽然笑了起来。
瞧瞧,这些话是一个真正的武人仓促之间能说出来的?这简直就是大明版的不忘初心,居安思危呀。
朱允熥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心里想道。
“我要是个小屁孩,没准还真让他这装模做样的架势给唬弄住了,真以为他是个将才!”
“原本时空的建文帝是不是就是这么被他迷惑了,选他去跟永乐打,结果让人一顿暴揍,打出了原型!”
李景隆虽然没听过不忘初心这个词,但是他能想明白,当下更郑重几分,“不敢当殿下夸奖,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说到这里,李景隆忽然抬头,愣愣的看了朱允熥两眼,情绪也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殿下,您坐在那里,简直跟太子爷以前一摸一样!”
随后,又马上低头,情感丰富的说道,“臣少年时顽劣不堪,若不是太子爷念在亲戚的情分上,尽心提点,臣这辈就废了,就是个纨绔子弟。”
“后来臣的父亲走了,留下臣这个没爹的孩子,太子爷更是待臣如子侄!”李景隆宽大的手掌揉下眼睛,“嘘寒问暖,关爱有加,亲自提拔臣。太子英年早逝,每每想到此处,臣心里难受!”
你他娘的是个演员吧!
朱允熥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差点就给他鼓掌了。
来大明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不要脸的了。不但不要脸,还很能舔,舔的还他娘的很有层次感,很高级。
还对你如子侄?
按照辈分是那么回事。可是朱标走的时候不到四十,李景隆今年也三十几了,朱标就他比大几岁而已,你还有脸说孩子两个字?
当着别人儿子的面怀念别人死去的老子,然后说对方对他多么多么好,就差直接对朱允熥说,你老子多高尚,你老子对我多好,我多怀念你老子。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这些话简直就是真情流露,李景隆这人简直就是大大的,知道感念恩德的好人。
既能装,又能哄,还能舔。怪不得原本时空中,让朱棣屎都给打出来了,建文帝都没杀他,甚至连重话都没说过。
这种演技要是放在后世,妥妥影帝。
看着李景隆那张悲伤的脸,朱允熥真想给他一句,“你既然这么怀念我爹,那你为啥不跟他去呢?”
好,你能演,我也能演!
朱允熥也做出悲伤的样子,叹口气说道,“哎,亏你还记得,不枉我在皇爷爷面前说你好话!”
李景隆的耳朵马上立起来,认真的听着。
“本来,皇爷爷是要把你交给锦衣卫的,是我拦下了!”
锦衣卫?李景隆差点从墩子上站起来,怎么好端端的要把我交给锦衣卫?
别看他是皇亲国戚,可是大明开国到现在,死在锦衣卫手里的皇亲国戚,还少吗?
到锦衣卫手里,不死也掉层皮,那些人都是皇帝的狗!
若是以往李景隆未必会怕,他自问还比较招老皇爷喜欢。
可是前几天,江夏侯不知为什么被老皇爷厌了,被锦衣卫毒杀的消息,已经开始小规模在勋贵之中流传。江夏侯可是皇爷的同乡,一辈子的老伙计,都那么就死在锦衣卫的手里。
老皇爷看着慈眉善目的,可杀人的时候,不管你是谁!
他脑中思绪万千,朱允熥继续说到,“我跟皇爷爷说,你毕竟是朱家的亲戚,到了锦衣卫手里不好看。所以”
李景隆抬头,朱允熥笑了笑,“所以,改交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
“殿下!”李景隆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臣臣哪里做错了?”
“你伤了皇爷爷的心!”朱允熥淡淡的说道。
“臣冤枉!”李景隆心中慌乱,朱允熥这话说的就太大了吗,太吓人了。
“冤枉?”朱允熥冷笑,“督察员御史大夫上奏,曹国公李景隆,在盱眙老家,侵占农田池塘山林二百余顷是不是真的?”
顿时,李景隆头上冷汗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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