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梦到自己高烧的那一夜,梦到靖安伯府老夫人和靖安伯在她屋里窃窃私语的那些话。
那些话,不光有她死去的爹娘,不光有四皇子的镜央楼,还有太子爷。
靖安伯府老夫人和靖安伯悄悄的闲话,说太子爷祁阑到底是前太子爷的种还是如今皇帝的种。
两人各执一词。
姜意那天晚上,梦醒之后,反反复复回忆了梦里的话。
尽管她听到的不多,可她所听到的那些,足够她去猜测了。
静妃身为太子爷的母妃,却不在宫中住着。
每逢太子爷的生辰,宫宴都会闹出各种乱子来诋毁太子爷,而皇上只作壁上观。
皇上和皇后给太子挑的太子妃,太子并不满意,不仅不满意,还直接闹出成亲前夜纳侧妃的事,甚至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直接把太子妃软禁起来。
所有种种摆在一起,再加上梦里偷听到的那些话,姜意心头便有一个朦朦胧胧的猜测。
这个猜测,才是直接导致她愿意假死离开太子府的根本原因。
她一丁点都不想卷入皇室这种带着黑暗背景,绝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
太血腥太凶残了。
可惜,失败了。
既然失败了,就要好好替自己谋划一条能活着的路。
姜意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活着,为了活着,她会积极的努力,为自己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毕竟有位爷爷说得好,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姜意将勺子放到碗里,脸上神色温和中带着坚定,给人一种坚毅不拔的小草的样子,“我若是说,那位长辈如果没有死呢?”
静妃原本只是严肃的脸色,倏忽间,血色全无。
咣当。
她失手打翻跟前的粥碗,一碗粥稀里哗啦扣落下来,米粥全都洒在裙子上,碗砰的落地,砸了个稀碎。
瓷片四溅间,静妃竭力克制却没克制住声线颤抖,“你说什么?”
姜意说:“你们就那么笃定,那位长辈确实过世了吗?亲眼见到了他本人的尸体?”
静妃几乎被这两个问题问的全身发抖。
手连一方帕子都捏不住,手指抖得手上几乎用不上力气。
她的的确确,从未见过前太子爷的尸体。
前太子爷是死在战场上的,传来的只有噩耗,却没有尸体,连下葬都只有衣冠冢。
当初,她也坚持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可她所有的努力抵不过当时那些人对皇权的欲望,每一个人都在策划着新太子的册立、
她所有的坚持,就只有她自己的努力。
可她失败了。
她不仅没有验证前太子爷的死活,甚至被迫入宫,成为那人身下......
她没办法,她没得选,当时她怀孕了。
她若是不那样做,这孩子就保不住,前太子爷唯一的血脉,就保不住。
原本先帝爷能庇佑她,可前太子噩耗传来,先帝爷不知是确实遭不住刺激中风了还是被人下了药,总之,他一病不起。
他能做到的最后对这个孩子的回护,就是给他军权加身,让他稳稳长大。
可静妃怎么可能还住在宫里,任由那个畜生欺凌她,她只能搬出来。
她是搬出来了,可祁阑......
静妃不忍回忆过往,只死死的盯着姜意,“你到底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