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静妃哭的累了,哭不动了,慢慢睡了,祁阑拖着一身疲惫从屋里出来。
婢女行礼问安,祁阑一脸倦容的摆摆手,“夜里辛苦了。”
婢女声音哽咽,“殿下也早点休息吧。”
祁阑没说话,迈着发沉的双腿朝前走。
他甚至不知道该往哪走。
他对这江山,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全部思想只有两个字:报仇。
报仇,所以活着。
报仇,所以向前。
报仇,所以努力。
他甚至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也许说出来别人会笑他矫情,说他做作,但祁阑真心实意的觉得,他活这么大,今儿吃到的那一碗长寿面,是唯一一碗身边人亲手做的,不是府里的厨娘做的。
自从父亲过世,静妃这些年一直活在仇恨悔恨自责和委屈里,她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死去的父亲,死去的女儿,却不肯分给活着的儿子一丁点。
连看他有时候多不肯多看一眼。
因为他和父亲长得很像。
祁阑抹了一把眼。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特么的是没有戳到心窝里。
今日生辰宴上,那些人咄咄逼人的威逼,一幕一幕还在。
只是今年不同,今年,他身边有个人帮他怼回去了。
他这个生辰,是这么多年来,过得唯一痛快的一次。
原本心情沉重而麻木,可想到姜意,想到姜意在宴席大殿对他的回护,想到一路来,马车上姜意带着他唱歌,祁阑忽然觉得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头顶的月亮很亮很亮。
他以后,说不定不光能看到月亮,也能看到太阳呢。
都说太阳是公平的,阳光公平的分享给每一个人,可祁阑这二十多年来始终觉得,他是被太阳抛弃的人。
不配活在白天。
但现在,他有些渴望那抹阳光。
只是......
当祁阑回到卧房,那抹阳光正睡得四仰八叉,哈喇子都流到枕头上了。
祁阑:......
这确定是我那抹阳光?不是我极度痛苦之下产生的某种依赖心理?
皱着眼角看了姜意片刻,祁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漱。
今儿生辰,他不想一个人睡在书房里。
想要身边有个人陪着他。
哪怕这个人睡得跟个猪仔似的。
祁阑穿了里衣,轻手轻脚的上床。
静妃这边的地龙烧的不如太子府的暖和,姜意紧紧的裹着被子,就露出一个小脑袋。
祁阑上床,却没急着吹灭灯,也不知道是为了平和心情还是为了什么,他支着手侧躺着看姜意。
姜意可能是裹得被子太紧,有点热了,扣了扣鼻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那手不偏不倚,直接放到了祁阑腰上。
祁阑顿时只觉得腰上被姜意手覆盖住的那一片麻掉,跟着一起麻掉的,还有脑子。
简直转不过来了。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姑娘的手能这么沉,沉到他腰那一块几乎要撑不住这只手。火山文学
“莫太妃,你给老娘滚!”
姜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忽然咬牙切齿怒骂一句。
骂完,一脸气咻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