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出了包间,不由轻吐了口积压在胸中的呼吸。
李方长安排了司机去取车,让她稍等片刻。
外面大厅照样是挑高的空间,明光如昼,气氛却比里面轻松许多。
没有那么多来自身居高位人士的气场压迫,场间人人谈聊之间神情轻爽。
顾迎清在大厅靠近出口的一片休息区里,找了张沙发坐着等待。
她倚着宽大沙发的扶手,并叠起双腿,在外面,尤其在这类公共场所,顾迎清习惯性了保持背脊挺直,微微低头滑看手机。
少顷,头顶压来一片阴影的同时,顾迎清听见一把熟悉的女声,“顾迎清,又见面了。”
很明显尾音习惯性上扬的娇媚语调,言语之间一股讥诮的气焰。
顾迎清抬头,沈纾纭正好在她斜对面的沙发坐下,相隔不过一米远。
顾迎清没答声,眼神大致往她身上一扫。
这场合太过官方正式,连沈纾纭这种走奢华路线的,都穿起了一身简洁利落的白色西装连体裤,搭配的首饰也低调了许多。
美还是美的,就是衣服与气质不贴,看着奇怪。
顾迎清虽然跟沈纾纭相处和见面的次数都不多,乍一看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就只是看了对方一眼,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沈纾纭冷哼一声,“最烦你这种女的,仗着新鲜感勾住男人,就以为自己是个角色了。”
“你有话直说。”顾迎清不想听她拐弯抹角,浪费时间说些有的没的。
“哦,我要和程越生订婚了,你知道吗?”
就像是某种戏剧效果,沈纾纭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刚沉寂了片刻的闷雷再次翻滚,与顾迎清脑中炸开的轰隆声重叠。
顾迎清面上却只是扯了下唇角,盯着手机屏幕,眼皮都没抬地问:“是吗?”
沈纾纭盯着顾迎清握手机的手,小拇指垫在手机底部,拇指悬于屏幕上方,定格了两秒钟,又继续往下翻,再定格两秒,再翻,像进行一种机械运动。
女人总是能凭借超高的敏感洞察力,从对方细微的动作中,获取得胜的满足感。
沈纾纭扬起笑:“是啊,那天我去德信让程越生选的日子,七月三号,他没告诉你?”
顾迎清掀眸,漆黑瞳仁噙着一抹清淡的笑意:“你们的事,他没必要告诉我。”
沈纾纭哼声:“你这是装不在意呢,还是想故作跟他没关系,以此让自己好受点?”
她在意,很在意,也的确是在装不在意。
但她不打算拿“他说过跟你不可能”这种话去跟沈纾纭对呛。
因为沈纾纭嘴里说出来的话难辨真假,她需得向程越生本人确认一下。
如果真的要订婚,那么他曾说过的“跟沈纾纭不可能了”这种话,也照样不作数了。
她始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急赤白赖地跟另一个女人上演为男人争执的戏码太不体面,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