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后悔莫及,不知道当时哪根筋搭错了。
她满脑子都是,如果他说的那番话,影响了许安融的决定怎么办?
本来她是气势汹汹找人对峙,结果门一关,位置对调,她反而处在被动局面。
一个小职员,妄图跟集团决策人讨说法,只因为人家在她的去留问题上,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从哪方面讲都说不清。
她想,也许是之前发生的事,潜意识中在心里种下了两人不只是上下级关系的暗示。
顾迎清不敢再多想,一本正经说:“我没指望程总帮我说话,但也请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蓄意给人使绊子。”
“我有什么私欲?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我故意给你使绊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整天没事做?”程越生皱着眉,神色肃然,似乎是在提醒她看清场合,认清差距。
顾迎清被他的连番发问逼急,笑着反唇相讥:“我看程总的确事情不够多,既能抽空吃女员工豆腐,还能青天白日把女员工锁在自己办公室里。是不是职权还不够高,接触到的工作有限,精力过剩无处可施?”
她刻意放慢语速,噙着笑,想营造镇定的假象。
可话语间,一字一句都带着情绪的力量,胸膛跟着起伏,一点不像脸上表现出来那样平静。
程越生知道她不过是气势占了下风,想逞口头之快,便起了玩心。
他锐利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不紧不慢说:“搞不清楚状况是吧,人家跟你谈私事的时候你要讲利益,跟你谈工作的时候你又绕回男女之事。”
话音一落,她果然耳脖红了一片,定力被撼动。
顾迎清杵在门口,顺着他的说辞反问:“到底是谁先公私不分?”
“你哪里来的证据说我公私不分?”程越生靠在办公桌旁,一腿着地,一腿半倚在桌沿,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来,点燃。
“在餐厅时,是不是下班时间?”他问,“现在在公司,是不是上班时间?”
顾迎清怔住,找不出任何逻辑上的问题。
“我给许总的建议,也是出于为了公司利益考虑。”程越生睨她一眼,掸了掸烟灰,“你这个空降兵,占着行政助理的职位,做的却是出尽风头的事,其他员工会怎么想?”
“你们少转移矛盾了!”顾迎清将在许安融面前没敢说的话说出来,并学他语气讽刺道,“你们一个个的装什么蒜啊?戏唱多了就以为是事实是吗?你明知许安融的用意,她先是同意让我进公司,转头却让我去行政部打杂,想让我知难而退,见我不认,她又故意让我在艺术论坛替她待客,逼我出风头,再等到今天,利用公司舆论向我施压,不就是想不付出分毫,又能拿到我手里的股份吗?”
她穿着高跟鞋站累了,靠在身后的门板上,轻笑起来:“说起来,当初给我出主意,提点我如何应对许安融的威逼,守住股份的,不正是你吗?如今却跟许安融站在一边,想逼我走……”
她停了下,幽幽道:“世人总将‘女人善变’这种话挂在口边指摘女人,可要论善变,你们男人一点不输。”
“看来你怨气不少,不敢在许安融那儿发作,却敢在我这儿发泄。”程越生听她说完后,浅浅吸了口烟,隔着眼前烟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