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先回去,我会去找他。”杨开目光落在那老兄弟的身上。
曹莽突然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开哥儿,现在当家战死了,我们首要的是抓牢手上的人马,保不齐有人会动什么坏心思,按照当家先前所说,我们先前要掌盘子给我们调马,就有人心生不悦了。”
“那就先这样,你们那些当头领的,回去之后,先把底下的兄弟控制好。”韩彬站出来说道。“最后剩下一个问题,大哥的尸体怎么办?”
“烧了吧,我带大哥回家!”
杨开最后将视线从杨太岁移走,缓缓地转过身去,离开月光,走向了阴暗的树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临别之前,曹莽还犹豫了一下,他不忍看到杨开这个模样,但又不会安慰人,只是朝指挥手下收拾柴火的赵虎喊了一声:
“阿虎,把少当家看好了,少一根毫毛,明日提头来见我。”
赵虎也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腰上的长刀。
外面各部正在清点人数,他们折了千余人,包括走失的一部分。这一战实在惨烈,所幸战斗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他们的阵型没有被官军突破,没有造成大面积的溃败,损失还在可控范围。但他们损失了一个猛将——杨太岁,这让高迎恩很是不安。
唯一与黑水峪战场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对手也伤得不轻,损失了一位参将,一位守备,填了上千条性命。
毫无疑问,这并非他高迎恩指挥得当获得的战果,而是当初他们把慷慨地接纳了杨太岁部的回报。
现在的情况大概正如杨开所料,官军远道而来,后备不足,加上第一战便死了主帅,自然不再追来了。
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不会讲消息传给其他各地的官府卫所,乱糟糟的信息、利害关系充斥着高迎恩的脑袋,这让他心烦意乱,也生出浓浓的无力感。关键是现在杨太岁那些老兄弟还不让他去见杨开。
就在此时,手下给他传来了一个消息:“掌盘子,魏管队想要见你。”
“不见,这个时候,他不在安抚伤员跑来我这里做甚?”高迎恩没好气道。
魏管队叫做魏千夫,是自他当上掌盘以来,就一直跟在身边的老兄弟。当初补给杨太岁部的战马,便大多数都是从他这一部匀出来的。
“小的不知,他就说有重要事情要见掌盘,既然掌盘子不想见,那……”
手下亲信正转身要去,高迎恩突然出声挽留道:“罢了,罢了,叫他过来吧!”
魏千夫身材消瘦,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须,个子不高,穿了一身宽松袍子,身上也染了不少血,手臂被官兵马刀咬了一口,用一条麻布带吊着。
他来到高迎恩面前,首先汇报了这一次战争的准确战报,而后当然免不了一番诉苦。
高迎恩听得越发来气,如此紧张的关头,这家伙不给自己分忧也就罢了,还要徒增他的烦恼,话里话外说缺人缺马,无不是将杨太岁旧部并入他营下的意思,这他娘的,不纯纯是来找骂的吗?
他高迎恩再不是个人物,也知道那样做必定会寒了杨开等人的心,不说这一次若是没有杨太岁,估计他就永远要留在丹河的对岸,更别说现在他整个营中,最能打的还属他们。
不过,碍于现在的形势考虑,高迎恩并没有大发雷霆去骂人,反而好心好气对他说道:
“老魏,现在营中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你们营立下的功劳,我可有一次忘记了?杨太岁旧部你就不用想了,若换你来当这个掌盘子,这个时候您能这么做吗?
这样,现在你先回去安抚好地下的兄弟,有伤的养伤,无伤的弄些吃食,养一养,日后待营中富裕起来,我保证第一个补偿你们。”
魏千夫眨了眨眼,心知第一计恐怕难成了,又施一计靠上前去说道:
“不用等了,我这次来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带给掌盘的,据底下出去搜罗兄弟的马卒说,我们现在大概就在武关与商南之间的蓝武古道上。
现在官军都往西北去了,想来这些地方的防守都空虚得紧咧,那商南又是个大城,只要我们把这座城打下来,兵粮贼妇不是任我们取?
我们也好用商南城中的鲜血,献祭杨管队的在天之灵,彰显掌盘对杨管队的厚爱,以留住杨小先锋等人的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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