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岁才跑三四里,却已转头回望七八次,出乎意料的,官军并没有追上来,他不禁想,是刚才把他们打得太痛了?还是遇到了一群聪明的。
察觉到后方兄弟跟官军交手的杨开等人,抓紧了对大部队的催促,终于在杨太岁不返程途中,进入了一片林子。
他们伏兵在山,准备等待官军送上门来的,却不料,等到的只有折损了二十多人的杨太岁部,他们又陷入了一个新的选择。
眼下这个情况要走要留?
继续走,怕官军咬着他们不放,埋伏在这里,又怕官军援兵上来,占不到优势,对此,杨开能给出的判断也只有,官军来的大概回是一个三千人左右的队伍,他主张可以打。
得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他胡乱猜测的。一是参考了先前秦翼明得到假消息时,分兵去追击流寇的布置,二则洪承畴急急召集他们过去,肯定是对他们有重要安排的,他不好分出太多的人,而削弱了他们前去支援的力量。
双方的战前条件对比起来,皆是长途奔袭,体力相当;他们虽是败军残部,杨太岁方才已经小胜一场,士气也不相上下;双方知道对方的大概位置,想要用什么战法;可他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官军并不清楚他们这支残寇的有生战力,而杨开推测出了官军的规模。
骑兵、刀枪兵、弓兵各一阵。路途遥远,官军就算配备了标准的甲兵,也不可能派过来。
可高迎恩认为这样的优势微乎其微,几乎相当与两军正面交锋。而按照地图上显示,他们大概的位置是在商洛山的南部,从竹林关过丹水河,破武关后就是河南卢氏县与陕西交界,整条路线已经不足百里,正常行军情况下,一日一夜足矣。
但过河尤为关键,只要他们能抢在官军追上他们之前过河,甩开这支追兵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综合分析下来,少数服从了多数的决定,他们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眼前的阵地,继续启程往竹林关方向转移。
而身后那支官军注定了不会轻易给杨开他们这些时间,他们紧紧地咬在身后,像一头观察猎物的狼。
因为坚持不再冒进得以窥见这队流寇全貌的骑兵营守备,也暗暗吃了一惊,一支四五千人的残寇,这可远远出乎他们意料。
他们剩下两阵兵力,在翌日午时之前已经跟了上来正式与骑兵营汇合,重新分了战马,合成了几近两千人的骑兵营。
指挥权也归到了跟上来的一位参将手中,参将名字叫做朱有才,三品武官官衔,在营中官位只在总兵秦翼明之下,他在先前围剿回营贼寇时,是指挥过几场胜战的。
太阳渐渐往西,晴空万里的天气,湛蓝的天空罕见一片残云。杨开等人出了商洛山南部,渐入平川。
大概是嗅到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味道,杨开的等人找了处休息的地方。他们大多数的人,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韩彬急急领人打了水回来,伙头兵就地开始烧火做饭,让饿了一天的兄弟先垫垫肚子,才好迎敌作战。
然后,为了快速恢复马力,将马儿牵到靠近作战位置,纷纷下马,拿出草料喂养马儿,轻轻地抚摸马身,使得马匹能静静地俯下身,回些力气。
一旦上了战场,坐骑就是士兵们的第二条命。
三千对上他们四千多战士,人数上虽占微弱优势,军备上却远远不如,地形上也不占优,马力上官军稍强,以优补弱对比下来,他们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高迎恩亲自来到阵前指挥,从身边的老管队处,调了两支千人队伍,充当门面主力;杨太岁部被安排在了中军位置,作为第二阵列,与前方两千士兵交替攻击;另外两位老管队则领人游弋左右,聊作策应。
另外派自己本部五百多人,带着老弱妇孺、物资继续往东,去摸清楚竹林关的情况,他们这边脱战之后,随时准备渡河。
令初下时,最前阵的老管队并不答应,收了他们的马,补给了阵前营,现在却让他们打头阵,弄得杨太岁也不太好意思,破天荒站出来请缨,却被高迎恩的拒绝了。
他如此安排也是有一定用意的,想来官军不可能一开始就全军压上,他们会派一支队伍,趁着贼寇立足未稳定之时,前来冲一阵,根据这一阵的效果,再去进行后面的调整,示敌以弱这个词,是他从杨开那处学来的。最后命令如此,众人也不好反驳。
末了,高迎恩迎着诸军高声喊道:“兄弟们,前面那一战不打,是战略上的安排,现在复仇的时候到了,我们闯营落到如此田地,全败官军所赐,早间,我们能以两百敌一千,如今,我们四千多将士敌不过他们三千贼兵?
杨老管队已经替我们试过了,他们官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都是人,他们没比我们多出几条命,被砍了就会死!赢了,以一场胜利结束他们在陕西的厄运进入河南,我们定能重整旗鼓,你们的功劳我高迎恩都会记在功劳簿上,将来一个也不会忘记,钱财贼妇,一起共之!”
他身边的亲兵镇北高呼:“钱财贼妇,一起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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