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莎。
黑暗的阁楼中一个尖利沙哑的嗓音响起。
“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下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把你自己塞进那堆破铜烂瓦的,小僵尸?
“一个罗宾,不是一只不死鸟,基因学上平凡得不能更平凡,可没有经过杂交和转录。我记得我把你打成浆了呀!这里、那里,肺泡,胸骨,还有脑花,每一记的手感都不一样,我算得清清楚楚呢!你的眼睛早该被蛆虫吃掉,烂掉的内脏‘砰’地胀开肚子,羽毛在火里烧焦成炭,多么美妙,尘归尘,土归土,葬礼上的丧乐无疑得奏一首‘谁杀死了知更鸟’……”
似乎滑行途中磕到了什么障碍物,被捆成一团的小丑屁股墩在地上弹了一下,他的喋喋不休不得不打了一个顿。
“老天,”拖着他的人轻声念叨了一句,“你的过时B级片审美可真够糟的,连哥谭夜晚小孩子的哭声都吓不住。”
“噢,是吗,我还以为重温我们三个人的家庭回忆会令你感到温馨呢。”如果不是被捆住了双手,小丑一定会伸手摸一摸自己光滑无须的下巴。
“如果你指望我有什么PTSD,那就令你失望了。”
像是证明似的,杰森忽然停住了脚步,抽出撬棍给了他一下子。
看着小丑发出惨叫的样子,他似乎感到很愉悦,挥手又给了他两下。
把小丑踢到一边,杰森蹲下来,在地上安装了一个炸弹,任由小丑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你用撬棍和炸弹杀了我,我也用撬棍和炸弹对付你,再公平不过了。”他讥讽地说,语气听起来却诡异的平静。
小丑撇了撇嘴:“街头老鼠的生命力。”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打个商量,我还是个伤患,你不能就这样把我在地上拖来拖去!”
红头罩的回答是又一记撬棍。
“一方面我很遗憾把你打成这样的人没在你脑门上补一枪,一方面我还挺感激他没真的杀了你。我们之间的事必须由我和你做个了结。”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迫症,那你可能得排队等到后年了。不过加塞是好文明!我可太讨厌那个家伙了,要知道他让我差点错过这么一出感人肺腑的家庭喜剧,即使是我也会忍不住流泪的。”小丑委屈地说。
然后他快乐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蝙蝠daddy要有大麻烦了!但我不会告诉你们为什么!”
“真遗憾,那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戴着多米诺面具,死而复生的知更鸟嗤笑一声。
小丑眨巴着眼睛:“……哦,我还以为那是一个惊喜呢。”他似乎很有些失望,干巴巴地说:“听起来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你们怎么能早就认识呢?”
“也许,也许不。”
这是废话。
杰森放在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的——他连外号都没报过——白毛的,you-know-who身上的定位器消失在阿卡姆,同一天晚上小丑安排好的越狱就被路过的见义勇为群众踹了回去,再加上那几个蠢货雇佣兵的目击证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蝙蝠侠现在的大麻烦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红头罩斩钉截铁地说。
“天呐,你摸摸,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令人期待的吗?好戏连场,高/潮不断,简直比贾斯汀厨房主持人的发旋蛋卷更富有魅力。”
“可惜,不管将来我要做什么,你就别指望能看到了。”布置好一切,杰森就把小丑拎起来绑在椅子上堵上嘴巴塞进柜子。他的嘴边咧开一个冰冷的笑:“你会先一步下地狱。”
杰森离开了这栋顶楼有一块天台的废弃民居,跳跃了几个屋顶,落到地面,蝙蝠侠正背对着他站在那条熟悉的街巷口。
他的父亲,他的导师,正注视着某个空无一物的位置,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
就在那一天,当他处理完手上的事,回到停在犯罪巷的蝙蝠车旁,却发现它的轮子已经被卸下了三个,那个瘦弱幼小肮脏的孩子手中正抱着第四个。
他们尴尬地瞪着彼此。
“你知道这是蝙蝠车,对吧。”
“你知道这是犯罪巷,对吧。”
“……”
“…………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饿吗?”
那一段回忆甚至稍许冲淡了更早以前在这条小巷上空回荡的两声枪响,和珍珠散落一地的画面。
杰森无声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是不是看起来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就像上辈子的事了?老头子。”
他出声呼唤他的名字,拿枪对准了他的心脏。然后看见蝙蝠侠面罩下极少展现的那点笑意在捕捉到他的身影以后,如阳光下的融雪般迅速消磨殆尽。
杰森的夹克外套下不是往常穿的那件紧身衣,而是一套色彩鲜艳的制服,上面固定着一个“R”的标志。
那正是罗宾的标志。
而这里是犯罪巷,位于哥谭东区的犯罪巷。是布鲁斯·韦恩的父母玛莎·韦恩和托马斯·韦恩被抢劫杀害的地方。
是杰森·托德偷了蝙蝠车的轮胎,被蝙蝠侠撞见,然后被布鲁斯·韦恩收养,成为第二代罗宾的地方。
这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所以一切故事要在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