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是你!”伊迪尔大叫道,“打开你那破电脑看看!看一眼他的定位!”
“不要不要不要!”鲸头鹳拼命地挣扎起来,不知怎么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把伊迪尔的双手从脖子上撕了下去。
“盖乌斯先生不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个毫无廉耻的妓/女!”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婊/子!”伊迪尔重新扑了上去。
她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头发,打对方耳光,纠缠着从货箱顶部的这一端滚到另一端。
伊迪尔的超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鲸头鹳则根本没有身体素质方面的强化,两个变种人在这种时候打架的样子同最普通的人类女性一般别无二致。
最终还是伊迪尔稍稍占据了上风,随着时间流逝她体内的X基因正逐渐恢复活性。
“盖乌斯先生不在了,你这个废物为什么还活着?”她扯着鲸头鹳到货箱的边缘,后者的脑袋空荡荡地落在外面,毫无支点。
“你胡说!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明明伊迪尔什么都不知道,明明知道她只是迁怒,鲸头鹳却感到难以反驳的心虚。
但是——不能承认。就算是为了自己不崩溃也不能承认。
在胡乱的挣扎中她的膝盖击中了伊迪尔柔软毫无防护的腹部,电光火石的一瞬,求生欲立刻令鲸头鹳身体的本能抓住这个机会,她双腿收起然后用力一蹬,将伊迪尔使劲从身上掀了下去。
旁边恰好悬空,陡然翻转的视角和失重感令人脑袋一懵,伊迪尔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摔了下去。
“哗!”
隔了一秒多的时间,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鲸头鹳才僵硬着爬起来,走到码头边缘的货箱边低头向下看。
然而那里除了飘散的水花和几根浮在水面上的羽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没有飘在水面上大声求救的手和人头,也没有上浮的气泡和溅出的水花。
“……喂?你还活着吗?”
僵硬了一会儿,她冲着水面喊道。
“喂!还活着吗?吱一声!”
“……喂?”
“…………伊迪尔?”
没有人回答她。
也许是过了三分钟,或者五分钟,到了即使现在开始抢救也来不及的时间,鲸头鹳终于意识到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眼睛没有目睹的事情还可以装作不存在,但亲眼看见的事情却无论如何无法否认。
“不,不,”她拼命摇着头缓缓后退,“盖乌斯先生回来会责骂我的……我不要让他失望………不能让他知道…………我不能……对,我现在必须离开这里……逃走……逃走……逃到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她转身,跄踉着遁入黑夜。
-
几个街区外的地方,深夜,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机车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驰。
“了解,收到。”“谢谢你的消息,女士,下次会给你们带礼物。”“好的,我知道了,OK,拜拜~”“钱打到你的账户了,老规矩,下次记得给我半价。”
戴着一个简易的黑色头盔挡风的青年在通讯里一个接一个整理收到的消息。
这些消息来自于清洁工、流浪汉、街童、妓/女、瘾君子、扒手,还有一些他自己的手下,是平素绝不会被人放在眼里的美利坚城市的底层渣滓,当然,他们自己原本也拒绝同任何人交流。
即使一边开车一边分心二用,他看起来仍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随着各方各面的消息逐渐堆积成塔,某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成型。
“X基因抑制血清代谢时间是20分钟到25分钟,我少说了一点,希望他们不会介意,啊哈?”
“如果再加上爆炸中受伤导致的电解质损失,那么可能是30到40分钟……”
杰森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我可是留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了,布鲁斯。赶得够快的话至少还能逮住两个活口吧?”前轮几乎是漂浮着拐过一个路口,他没什么诚意地自言自语道。
倒不是红头罩突然善心大发打算给敌人留下一堆经验值,像漫画里的傻逼反派一样等他们回老家升级完毕后卷土重来,再把他反过来刷一次。只不过涉及变种人的事情性质往往就会发生改变,可能上升到政治层面,不管对面是变种人兄弟会还是什么变种人解放阵线的激进分子,这种烂摊子还是丢给正义联盟处理比较合适。
而他,需要把握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用这些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
今夜的冰山俱乐部已经早早闭门谢客。
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正坐在一张赌桌前,面前摊着一堆绿油油的纸片。这是他们每天晚上固定的娱乐活动,然而此时此刻,企鹅人肥胖的身躯被五花大绑捆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过去对他言听计从的秘书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突然响起的一大串警报声打破了这片背景音乐为美钞香气的寂静,玻璃紧随其后传来碎裂的响声,盆栽和柜台被撞倒在地,一辆明显经过改装的机车腾空而起,带着无数倾泻而下的子弹横冲直撞闯入了店面。
拿枪指着企鹅人的秘书迟疑了一秒是否要转移枪口对准闯入者,然而他的手指还没移动就被不速之客一枪击倒在地。企鹅人倒是反应很快,他立刻借机挣脱了绳子,抄起一边竖着的雨伞展开充作盾牌,伞的尖端和边沿也如机关枪一样快速发射出子弹和刀片,与此同时他伸手摸到赌桌下方,按响了紧急呼救的按钮。
但驾着机车的不速之客毫不在乎。他开着摩托冒着枪林弹雨横冲直撞地朝科波特碾压过来,就在企鹅人以为自己要被撞到墙上变成一摊企鹅泥的时候,对方转出一个潇洒的摆尾,机车的前轮擦着他在墙根踮起的脚尖停了下来,而对方手中M500的枪口正顶着他肥厚的肚皮。
“晚上好,科波特先生。哥谭的超级罪犯们托我来向你问好。”
姗姗来迟的保安们纷纷抬起枪,对准了这个正在挟持自家老板的不速之客。
感受到肚子上的枪管往前戳了戳,一晚连着两次受惊的企鹅人沉着脸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明智的决定,奥斯瓦尔德。如果刚才他们向我开枪,也许我不会有事,但你一定会成为一朵企鹅莲蓬蓬。”
“……什么?”
“好吧,科波特先生,我认为你至少应该懂得感恩,鉴于我刚从你叛变的手下手里救了你。”
“你就想听这个是吗?”企鹅人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好吧,‘谢了’。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这很重要吗?至少比起你出卖的东西,我觉得它不值一提。”来人语气讥讽,但他从善如流地丢掉了临时的摩托车头盔,露出下面戴着多米诺面具的脸庞。那张脸很年轻,上面甚至还带有血迹和枪痕,但科波特却不会因此小视于他,他甚至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亡命之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来人没有再跟他废话,一枪托把他砸倒在地,右脚踩上科波特的胫骨,随着一声惨叫,鲜血在那只马丁靴下渗出。
“现在可以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了?”来人瞥了一眼从破碎的露台上摇摇晃晃走下来的企鹅,“关于你‘毛茸茸的好朋友们’。”
企鹅人头冒冷汗,脸色惨白,看了一眼自家豢养的宠物兼仆从:“你怀疑今天晚上哥谭的事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他们中有谁的代号是企鹅那也只是巧合!”
作为一位主要在金融领域从事非法活动的黑/道大亨,企鹅人比起黑帮老大更像是个商人。他日常通过被殴打来为蝙蝠侠等义警提供情报,仿佛一个定点NPC,如果说他对今晚的事一无所知,那就太假了点。
“这不是很机灵嘛。”听到他的回答,对方发出赞许的笑声:“你很幸运,没人叫企鹅——也许有吧,我不关心。”
“不过他们的首领十分擅长操纵猎鹰乌鸦和蝙蝠,这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像你的表亲?我想总不见得是蝙蝠侠的吧。”
“你是指劳伦兹?听着,我也才刚认识他不久,我们是做过一些关于鸟类操纵的心得交流——但我不知道他来哥谭是干什么的,对他的计划没有参与也一无所知。操纵动物难道是什么很稀有的能力吗?变种人改造人生化人——甚至一个非洲来的德鲁伊,一只变异的大猩猩也能学会这个。”
“你不必为了洗脱嫌疑如此菲薄自己,我亲爱的奥斯瓦尔德。我得到的所有消息都表明今夜流出的哥谭黑帮情报就来自于你,如果有人去做调查,他也只会得到和我一样的结论,看来你的朋友并没有为你遮掩的打算。”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据说他们的某个同伴具有催眠能力,”来人语气柔和地打断了他,“让我们来仔细回想一下,科波特,看看你的秘书,你的记忆里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吗?你能保证你现在的势力还听命于你吗?”
“…………………………”
“看来你明白了。你猜,如果我现在把这个消息抖落给哥谭地下的黑色世界,你会怎样呢?他们可不在乎你是被催眠了还是被胁迫了,唯一的事实是哥谭四大家族之一的科波特背叛了他们,背叛了哥谭。蝙蝠侠只会把你送进阿卡姆,但你出来之后呢?”
“……直说吧,你想要得到什么。”
“签了它。”来人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
企鹅人只扫了它一眼,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可能!这和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还在为某些人提供洗钱服务。如果他们也知道今晚蒙受的损失是由于你的原因?”
“…………”
“别犹豫啦,科波特,那些东西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我只是帮你清理一下。作为报酬,我会帮你抹平这一切痕迹,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干的。如果你有一天想回来,我相信聪明如你也有的是手段。或者明天你和科波特家族都将在这片土地上不复存在,选一个。”
企鹅人感觉到那个人戴着皮手套的手覆盖住了他夹着钢笔的手指,就像握住了刺入他心脏的匕首。
背后那个年轻人穿的皮夹克上沾着新鲜的血与火,机油和硝烟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