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旧事重提。 可此时秋雁来的心境已不似方才。 看到肖朔如此大动干戈,势必要将西楚吸血吃肉,想到大赢国与北齐此时意向一致。 那大赢国与西楚的战斗僵持一个月,也未分出胜负来。 只要知道北齐调兵遣将有所异动,定也会跟着一起行动起来,哪怕是冒险一试,也绝对会试! “肖朔,你说过西楚与大赢之间的争斗,你绝对不会插手,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秋雁来心态有变化,气息便跟着发生了变化。 嗡! 又一颗石子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在天空洒下一抹鲜血。 秋雁来怒视着无时无刻不拿他当靶子的梁胜蓝,怒吼一声。 “啊!!!” 声浪爆开,犹如狂风过际,将周围的花草树木掀动得左摇右晃,甚至连山石都松动得滚落下山坡。 高阶武者面对这样的声浪还能从容面对。 站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以及梁文博等人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只觉得像一道雷在眼前爆开,耳朵嗡嗡作响,身体也快要支撑不住被吹走时。 站在城墙垛子上的肖朔长袖一甩。 刚刚掀起的风浪,瞬间平息。 “动手吧。” 肖朔面对着这位原本可以名留千古,却因芈铎的离间计而要埋骨于此的秋雁来,心里有一丝同情,但不多。 至于对方的诅咒,他也没放在心上。 背信弃义?分明是西楚意图不轨,他若不出手,南越被西楚吞下,倾南越粮草供应西北战事,待到大赢战败,下一场仗,便会打在北齐的境内。 两国交战,成王败寇。 若有朝一日他因贪婪而命丧他人之计中,也无可怨尤。 生在这乱世之中,凡夫俗子如蝼蚁般存活于世,杀生大权取决于强者。 而强者之间相互倾轧。 只怕要天下再次一统时,这世间才会少一些纷争与残杀,多一些太平与安宁。 “陛下误我!” 被肖朔一袖子阻拦杀气的秋雁来,知道肖朔派遗北齐禁卫军入驻金陵,肖朔不会再投鼠忌器,追杀他千里也绰绰有余。 再加上围追堵截的四大武将和那个弓箭射手梁胜蓝。 以一敌六,他没有一分的胜算。 想到他来之前,陛下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已将南越所有事务摆平,他只需要击杀南越主要将领以及大公主等主要人物,便可以返回西北战场。 谁承想。 来时容易,去时难。 “陛下误我……啊!!!” 秋雁来脸颊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他怒目看向伤了他三次的梁胜蓝。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先灭掉这个南越小将。 北齐武将无事只有南越小将死了的话,定会为北齐与南越的建交埋下隐患。 最后的最后。 他能够为西楚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 句县以东,盐城。 此地并非以产盐命名,而是以贩盐运盐为名。 当皇帝陛下的大军驻扎进盐城,直接阻断了盐商们的水陆两运。 不过半日,已是惹得百姓们怨声载道。 “陛下还在与芈七皇子商议国事?” 盐城知府咸丰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原本属于自家的后院门前转悠着,每隔一盏茶的工夫,便向把守在院门口的宫中侍卫询问内里的情况如何。 只一下午。 咸丰成像是老了十岁。 皇帝陛下停在盐城不再西归,将府衙后院占下不说,还把方圆二里街道清空,全部用来安置皇族成员。 硬是将这一带变成了行宫似的。 可怜他这个地方父母官,奔波于被霸占房屋的百姓与不满屋舍简陋的皇族之间。 还未得歇息,又有无数商贾向他诉苦。 十数万大军驻扎在城内,导致盐城货运无法正常运转,百姓们也没法务工。 原本大家就羡慕邻城句县稻子长得高,耕地又多,赚得还多,此时两相一对比,不少被霸占了屋舍的人,干脆拿着房契地契找府衙赔付,说拿了银钱去句县重新起家,也好过在这里任人鱼肉。 咸丰成哪敢让这些人开这个头。 皇帝陛下还在这里,到时候治他一个不稳民心的重罪,他找谁哭去。 可拖着不管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来问问皇帝陛下,几时拔营离开盐城,总不能一直停留在盐城不走。 况且那太子殿下的意思也很清楚。 不是不想交权,只是想替先皇后和自己中毒一事讨个说法,处置了陈氏一族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咸丰成不懂皇帝陛下的顾忌。 但他知道,假如皇帝陛下不给他一个说法的话,他这个盐城知府怕是干到头了。 “咸大人稍候,陛下还在与芈七皇子商议国事,暂时无法见你。”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官中侍卫。 咸丰成看了眼用鼻孔瞧人的这些侍卫们,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作声。 只能继续在院子门口转悠。 一盏茶过后。 咸丰成再次对着侍卫们询问皇帝的现状时。 那些宫中侍卫终于不耐烦了。 “咸大人在这里转来转去让陛下看到怕是会扰了圣驾,如今这里已不是大人的后院,而是陛下的行宫,咸大人不如去府衙门外等着,待陛下召见再来。” 说完。 他们便推搡着咸丰成,将其一路推至甬道里。 直到咸丰成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这才松手,并讥笑道:“咸大人来回晃悠了半日,这腿都软了,奉劝咸大人还是赶紧回家休息一下,别等到陛下召见时,连路都走不稳,可就丢人了。” “……” 咸丰成面对着这群高高在上的宫中侍卫们,放弃了与他们沟通的心思。 他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院墙,咬了咬牙。 最终。 他也只能无力地一甩袖,离开了坚守一下午,依旧不见天颜之地。 出了府衙,能够看到皇族之间为了抢占装潢更华丽的屋舍而唇枪舌剑,甚至大打出手的场面。 咸丰成一不留神,脑门让不知谁丢出来的夜壶砸出来一个青肿的大包。 他捂着散发着恶臭的肿包,步伐沉重地走出被圈地占用的街道后,迎面看到那些气愤填膺,与他同样等候了多时的当地商贾、权贵和百姓们,仰头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天际,眼眶湿润了。 “让你们久等了。” “大人,陛下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