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汽车驶过,车灯灯光随着窗框里毛玻璃的折射在墙面上一扫而过,车声渐行渐远。
床上的男孩立起身子,右手按着朴实的平头发型脑袋努力回忆着,像是经历了一场绵长的梦境,梦里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场景。
桌上电子表的时间,正跳动到凌晨六点一刻,离出门上学还有些时间。
男孩起床准备洗漱一下,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门,看向母亲的卧室,门关着,看来母亲已经回来睡下了,桌上昨夜准备的水还剩下半杯。
洗漱的时候,还是用着熟悉的动作,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却老有别样的怪异感,说不清道不明,是晚间的梦太多没有休息好吗?
清洗杯子的时间,在厨房烧好了新一天的白开水,倒在水杯中,等母亲起来便差不多温热了,便又回到房间的书桌前坐下。
房间不大,正正方方的小空间,进门走两步就能趴上床了,除了床以外仅有一张实木书桌和一个布制衣柜把房间修饰的满满当当,衣服也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件旧物而已。
男孩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台灯灯光下的历史课本,帝王们的经韬纬略也勾不起少年杂乱的心绪,紧挨书桌的窗外雾气蒙蒙,能隐约看见远处一座小小的院落和几棵高大的松树,偶有几声布谷鸟的啼鸣在空灵回响。
步入房间外堆满破旧储物柜杂物的小阳台,趴在阳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晨间饱满的氧离子空气冲洗了一圈肺腑,清新而冷冽,让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天空还未彻底苏醒,这个时间点还有零零散散的星星在逗留,望着楼下四合院式的砖瓦房发愣,是白玉京每个清晨都喜欢做的事。
平日里看了无数遍的风景,今日却显得熟悉和陌生,像是故友重逢的场景,心头的异样感不时浮现,好似抛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阵阵涟漪,在涟漪波纹中马上就要看清的真面目,又随着涟漪的平息寻不到半点迹象。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的白玉京,索性不再去想,回到房间开始整理上课要带的课本,晚了可就赶不上早读了。
四合院里有晨曦的清风,有初春的朝露,也有本不属于路边和墙隙里的一朵朵曼珠沙华,群山绿意中扎眼的点点红绸,轻轻摇晃,血色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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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时节,道路两侧原野间金黄黄的麦浪总无端惹人欢喜,小镇浸染在阵阵的稻香里,偶有蛙鸣从水田深处传出,相信书里描绘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便也是如此了吧。
循着无人的道路,披着星光驰骋,将灯火抛在身后,铃音叮铃叮铃,自行车在欢快的畅鸣。
推着自行车缓缓停靠在学校街对面的大树旁,白玉京反身小跑几步进入了早餐铺子,铺子的水蒸汽徐徐上扬,老板娘正盯着烧着海带汤的大桶控制火候。
“老板,老三样,一碗带丝汤,一个肉包一个豆沙包,谢谢。”
“好咧,坐一会儿啊。”老板搓手哈气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
白玉京坐在老位置上,正对着大门,视野极佳,可以尽览街道和教学楼的所有细节。
店铺的灯光昏黄,墙面有些许焦黄脱落,客人都是老回头客了,不知道在这里吃了多少年早餐;老板和老板娘一起细心经营着,时间的风尘一点点镌刻在眉梢,他们视线交汇时却总是温柔地微笑。
街对面的校园里,多是没有感情的冷冰冰教学楼,泛着白炽灯的冷色调,星星点点,早起的学生忙碌的进出,算着时间,应是差不多了。
熟悉的早操音乐响起,宛如战场集结的号角,住校的学生聚在水泥地的操场上,开始新一天的晨跑,每每这个时间,白玉京总是庆幸自己的走读生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