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曾经是多么的炙手可热啊,都还没当官儿呢,堂堂应天府尹黄育才便想当他老丈人了。
正因曾经如此红火,当他被皇帝下狱时,消息传的虽然不广,但各衙门的一些官员还是多少听说了一些,等着看他被砍头的不知凡几。
而当他又被改为代替太孙出家后,许多人也都收到了消息,有人感叹他大难不死,有人遗憾没看到文曲星的陨落,有人则替他高兴。
只不过替他高兴的官员属实不多,也就是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和郑国公等寥寥数人而已,大多数官员也就看个热闹。
当消息传到宋濂这里,已然七十多岁高龄的宋濂重重松了口气,吩咐道:“派个人去黄月英小姑娘那里说一声,听说她都好些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别把身子熬坏了。”
宋濂的大儿媳应了一声,当即派了个家丁过去。
黄月英得知朱七牛免于死刑的消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连忙坐着马车去了朱家,结果敲门半天都没人开,便猜到朱家人可能是去了关帝庙,连忙又让马夫往关帝庙赶。
而在关帝庙中,朱七牛这会儿已经洗完了头发洗完了澡,盘上了道髻,穿上了道袍,拿上了小号拂尘,奄然已经是个小道士了。
关帝庙老庙祝得知皇帝的意思后,还十分讲究的特意在朱七牛穿的道袍内外、发簪等地方或绣或刻了极其细小的朱雄英的名讳,仿佛这样做的话,老天爷就会真的相信是朱雄英出家来了。
朱七牛这边刚换好衣服,正吃着素斋,家里人便找过来了。
一看见爹娘,朱七牛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爹,娘,爷爷奶奶,八牛……六姐,你们来了啊。”
赵兰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朱七牛:“七牛啊,你可吓死娘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打人家燕王干嘛呀,你第一次进京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要少听少看少问少说少动,你咋就没记住呢?”
听着娘亲沙哑的声音,朱七牛越发后悔当日的冲动之举:“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请你们放心,这次我长记性了,以后绝不会这么冲动了,好在皇帝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杀我,我还有悔改的机会。”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让娘好好看看你。”赵兰双手捧着朱七牛的下巴,眼泪无声掉落,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朱刘氏、小朱刘氏、大朱李氏、小朱李氏也跟着低声哭了起来。
“七牛,以后你都要留在这里做道士了吗?”朱象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有些可惜的问道。
朱七牛摇头:“我也不清楚。”
朱刘氏道:“做道士就做道士,总比被砍头要好,官场太危险了,没准这样对七牛才是最好的。”
朱大虎附和道:“娘说的对,所谓小富即安,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比起一般人还是好了不少,也该知足了。”
朱七牛倒了杯清茶给赵兰,赵兰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嗓子略微舒服些了,心里也舒畅多了。
揉了揉朱七牛脑袋,赵兰道:“我也是这么看的,孩儿他爹。”
朱四虎看向赵兰。
赵兰道:“咱们家那栋宅子原先就不配我们的身份,如今七牛不当官了,咱们就更是不够资格住那里了,我想把它连同我们买的那几套房子一起献给皇帝,再把溧水那套宅子和两家臭豆腐铺子一起献出去。”
“那我们到时候住哪里?回大河村吗?”朱四虎不解的问道。
“我们就在关帝庙附近租个小宅子住吧。”
朱四虎有些不情愿,更不理解,就要刨根问底,朱大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弟妹这是担心皇帝还生气,所以想花钱平事呢,希望皇帝看在你们家这些产业的份上不要再跟七牛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