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州牧府。
刘虞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其貌不扬,灰白头发用木制的冠简单盘起,一身粗麻布衣,就连双鞋也是草绳编制而成。如果出现在街市上,绝大多数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市井上寻常人家的老头。
“大人,该用饭了,您有两顿没吃了。”仆人将食案摆上,也就一碗麦饭,两碟素的菜蔬。
刘虞端起陶碗,扒了两口饭,又将筷子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人,是不是饭菜不好?要不我让厨子弄个烧肉来。”仆人问道。
他跟随刘虞多年,知道刘虞节约,平日饭食都是素菜粗粮,只有过大节才加一两个肉食。但刘虞今个操劳好几天,他不得不为主人的身子考虑,劝他吃点好的。
“大人!田畴回来了!”一个中年文士急匆匆跑到刘虞身边禀报。
“齐周,这可是真的?”刘虞站起身来急问道:“子泰他在哪?”
叫齐周的中年文吏向后一指,说道,“大人您瞧,田先生他就在那!”
刘虞看去,见一个二十出头,英姿勃发的青年正疾步走来。
“大人,田畴不负所望,成功抵达长安,将表章进呈给了皇帝陛下。”田畴对刘虞深深一揖,复命道。
“子泰你当真是忠勇机智啊,竟将此事办成了。”刘虞激动地将田畴扶起,让他一起坐到榻上,以视敬重。
“大人,您还是如此节俭,我们幽州难能出您那么一位州牧啊!”田畴看着饭菜,感叹道。
刘虞拍了拍田畴肩膀,感慨道,“子泰,这兵荒马乱的,难得你还冒死回到蓟县来。”
“大人,我是从背面绕开公孙瓒军,从东门进来的。”田畴疑惑道:“只是公孙瓒为何攻打起我们幽州军来了,屯驻新于那几万兵马呢?”
“唉,一言难尽啊!”刘虞长长叹了一口气,略微羞赧。
“子泰,我来说与你听吧。”齐周拉过田畴,说道:“公孙瓒自界桥失利后,将势力集中,盘踞在蓟县南面,这你是知道的。只是年初你去长安开始,公孙瓒日益跋扈,经常跟我驻军发生冲突。”
“不好,这说不定是公孙瓒诡计呀!”田畴急道:“公孙瓒谋夺我幽州之心久已,他如此做想必挑起争端,给攻打咱们找借口啊!”
“正如子泰所说,这是他为谋夺我幽州找的借口。”刘虞神色变得有些沮丧,接着说道,“那时正值公孙瓒跟袁家又再度交战,袁本初派人来相约共同剿灭公孙瓒,我征询大伙意见后,为除此大患,也就答应下来。”
“袁本初不定安什么好心,但如此我等也可先除去威胁到门户的大敌,正该如此啊,为何会有现今公孙瓒带兵攻击南门城的事?”田畴不解问道。
“说起来惭愧。”齐周脸上也露出懊悔的神色,说道,“因为口风不严,攻打公孙瓒的机密泄露出去。公孙瓒带兵夜袭了新于的兵营,我等商议集蓟县所有兵力,攻打公孙瓒城南的老巢,不想那土城也太难拿下。”
“幽州危矣!”田畴立即猜出了后来发生的事,接过话问道,“结果是那土城拿不下,反而让公孙瓒端了咱们新于的驻军?”
齐周满脸羞愧,说道,“我等本想趁公孙瓒兵力空虚而断绝他退路,哪想激起公孙瓒奋死反扑,咱们那些兵卒也是无能,好几万人竟然敌不过几千人。”
“大人,可采取了什么应急的方略?”田畴急问道,“我回来时公孙瓒可是集结了好几千兵卒围了南门、西门。”
“新于屯军死散无数,又降了一部,算是没了。其他地方兵卒来不及调回,如今蓟县只有守军六千。”齐周担忧道。
“是何人统筹蓟县防务?”
“鲜于银将军,在统领蓟县兵民加固城防。”齐周说道,“并且大人也遣人向袁绍求援,假使顺利过两日援军就会到来。”
“坏了!这不是大人的求存之法啊!”田畴焦虑道:“大人不想想,公孙瓒是守在家门口的一条狼,而他袁绍是什么人?是卧于门外的猛虎啊!比之公孙瓒更加难对付啊。”
“子泰你是说咱们是在驱虎吞狼?”齐周不以为意道:“初平元年,关东豪杰联盟讨伐董卓,之后袁本初一直以来都跟我等有联络,期间还欲拥立大人荣登九五,他怎么会对我等有恶意?”
“错啊,大错啊!”田畴顿足道:“大人你想想,韩文举现今何处?袁绍曾言,欲聚冀州之众占据河北之地,再南向争天下。试问如此之人如何没有吞并我幽州之心!”
给田畴这么一说,刘虞惊出一身冷汗,无措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报!大人,鲜于将军遣人来报,城中百姓不听劝阻,执意上城墙去!”一个兵卒匆匆跑进禀报道。
刘虞一阵头痛,带着几人来到城南。
此时城门周边积聚了两千多的蓟县百姓,有壮丁、有少年郎、有文士,甚至有妇孺。他们提着自家油料、门板、锄头等一切可用的物资,纷纷叫嚷着要与城池共存亡。
一身铠甲的鲜于银大声吼道:“各位乡亲,你们的好意本将心领了。然,州牧大人有令,刀兵实在凶险,守城是咱们将士的事。大伙且回去!”
一个老翁举起锄头,激动说道,“将军,刘使君可是难得的好官呐,刘大人治理幽州来,这咱们才过上好日子可啊!”
一个儒生提着一柄铁剑,也走了出来,也附和道,“中平年间,是刘使君保大伙免遭乌桓人荼毒,要不是大人的整治,幽州哪来今日之繁荣。公孙瓒想要从刘使君手中夺取幽州,咱们都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不答应!”“跟公孙瓒拼了!”“城在人在!”一干百姓群情激愤,可见刘虞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父老兄弟们!大伙听我一言。”刘虞快步走了出来,“大伙的心意我刘虞明白,想我做州牧这些年来,无时不念着为朝廷出力,为这幽州地方的百姓谋利!”
看到这么多城中百姓的支持,刘虞也十分激动,劝慰道,“有我刘虞在,绝不会让大家受苦的。这守城是兵丁的事,我怕贼敌伤了大伙,要是信得过这些勇士,大伙就请回去,将城防交给他们吧!”
“大人,俺们不是信不过这些军兵啊,实在是俺们想一齐守住家啊!”
田畴来到刘虞身边,低声道:“大人,民心可用,现今军民士气高涨,何愁守不住城池。这古来也有借民力守城的,我等就带领一干军民固守城池,以待各地驰援。”
“子泰你!”刘虞推开田畴,怒道:“子泰你也知公孙瓒乃心狠手辣之人,他杀的人少吗?要是百姓相助守城,一旦城破这满城百姓都将遭到屠戮,我这是害了他们呐!”
这就是宋襄公之仁了,单纯的仁义是救不了国的,必须有强有力的武力支撑,和太宗皇帝李世民一样,不然那就是国破家亡,可不悲哉,只有胜利者,强者才能贯彻正义和仁义。
“大人!公孙瓒军围上来啦!”城上兵卒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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