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鹘人怎么了?渠国公有些欲言又止,“这些消息用的都是密语,今日卯时,城外的外线才传回来了确切的消息。”
“怎么说?”
渠国公便在桌桉上画圈,赵正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关中地图,渠国公的手指指着西北角,点了点,“这帮回鹘人去了萧关。”
“什么意思?”赵正心中一跳,“他们去萧关做什么?”
“若是我没探错,你家两位夫人正在往萧关的路上,是也不是!?”渠国公道:“联络密信来自长安,具体来说,应当是来自皇城,但不知是郑西元还是刘皇后……”
只觉“当”一声,仿佛一柄铁锤自头顶砸落。赵正感觉眼前一片混沌,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拉开门就要往外冲,门口守着的赫连云天连忙搀了一把。渠国公使了个眼色,不等赵正说话,赫连云天便道:“侯爷腿伤方愈,身子仍旧欠妥,此时万万不能长途奔袭。便就让末将代侯爷去迎夫人吧!”
渠国公也道:“我得此消息后,也已传令萧关附近州府密线接应,元良此时不可乱了方寸,更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途中有伏。不若就在良淄等候,我相信,尊夫人定能逢凶化吉!”
“可那是我夫人,还有我家郎君和我家娘子!”
“莫说你啊我啊的!”渠国公一把抓紧了赵正要往外冲的身体,认真道:“元良身体不便,这一路上玄甲军必得快马加鞭,你莫拖了后腿才是!”
“是啊,侯爷!”赫连云天连忙点头,“我等必全力以赴,可若是侯爷要去,我等必定分心!”
“狗贼!”赵正鼻孔里顿时喷出两道热流,仰天骂道,“若有闪失,我屠他郑西元满门!”
“莫要发狠了!郑西元孤家寡人,你屠他满门就便宜他了!”渠国公拉着他回去,一只手向外挥动,赫连云天知道此时不宜耽搁,于是连忙召集人马,轻装简行。才出庄门,却听耳边马蹄阵阵远去,抬头一看,只见曲贡不知何时得知的消息,已是背着弓先行了一步。
“曹荣!”赫连云天不多言语,只吩咐道:“我等走后,闭庄警戒,可疑人等,皆可射杀!”
“喏!”
曹荣以军礼相送,直到众人鱼贯出了良淄,才令人紧闭庄门。众军士顶盔贯甲,拒马鹿砦伺候。庄中乡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梆子声响过了一阵之后,庄内玄甲军便已全神戒备,许庄头原本还想去问问赵正可否需要相帮,可远远瞧见内院已有人拦路,只言好生窝在屋中,无事不要四处走动,便就只好战战兢兢拉着许聪回了家中。
渠国公瞧了一眼院外,听着耳边军士调动来回跑动的脚步声,不由叹了口气,回头道:“好在赫连云天还在,若是再晚几日他赴潼关就任了,你身边连个可差遣的人都没有!”
“是我留着等瑕儿满月礼后才让他走的!”赵正单手扶额,心乱如麻。太子前脚率领五千新军离开长安,郑西元后脚就开始搞事情。可是仗着他手里有五千龙武军撑腰?不怕事情败露赵正找他麻烦?老匹夫当真是打蛇顺杆上,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偏就不知道马王爷爷长了几只眼。
“毕竟是你把龙武军亲手交给他的!”渠国公坐下来,不打算走了,“赵元良啊赵元良,你这是自寻死路啊!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那是军权!军权!整个长安城,包括你、我还有圣人的脑袋!”
赵正抬起头,为了这事,渠国公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抱怨过多少回。郑西元一旦动手,那绝对是以龙武军为先锋充炮灰的。赵正堂而皇之送给他这五千人马,是嫌郑西元不够坏,自己死得不够快啊!赵正也着实没想到,郑西元第一招,居然是自己的后院。
此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渠国公有一点是错误的。郑西元他如今还调不动龙武军,就算他急不可耐,圣人身边的高隆盛可没吃熊心豹子胆,一旦他私自调动龙武军的动作被圣人察觉,那后果是郑西元吃不消的。而且龙武军是他们的后手,是要用作里应外合的,此时若是轻易暴露,那不是自掘坟墓?
赵正经过方才的方寸大乱,如今渐渐地头脑开始清醒了起来。他望着面前的桌桉,仔细地推敲着萧关的局面。
长安城内的回鹘人?对面用回鹘人给他赵正上眼药的用意是如何?
他望向渠国公,“他们有多少人?”
“什么人?”
“回鹘人!”
渠国公长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线报称,长安城出去的有百余人,城外大约也有百余人……”
两百人!
赵正站起身,来回踱步。
算他翻一倍。
四百人!
凉州护送周家姐妹的,是玄甲军一队五十人。为首的是朗多秦、胡一道……
萧关大营还有驻军五百人。
或许,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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