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不担心这个!”赵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康小六再能打,手里再怎么多的精兵勐将,我河陇也不憷他三分。”
“可河陇如今在打仗。”那人道:“他若是今明两年起兵,河陇如何援手?安郡王说,若河陇未定,须得缓兵而行之。而如今正是最危险之时,我想问问元良,魏王当真是要在吐谷浑呆到明年?”
“看情况!”赵正道:“既定军策便就是拉长整个进程。吐蕃毕竟占据高原地利优势,想要急攻勐进,却得不偿失。如今战策已定,想要轻易更改却是不易。是以河陇军如今是被牢牢地钉在吐谷浑,动弹不得。的确也是大唐最危险的时候。”
他摊了摊手,耸肩道:“除非达布肯轻易放我们回来。”
“攘外必先安内么?”那人笑笑,“这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元良辛苦辛苦,将这事挑了吧。”
赵正想了想,正色道:“先生早就想好,要拿我祭旗?”
“元良言重了!”那人挪了挪身体,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持着鱼竿,叹了一口气道:“郑西元。这人藏得十分深,我若在明面,他定不会重用于你。此人心机诡诈,想看你我二人内斗。却不知,我又岂是那般容易凭他摆布的?你如今上任兵部,又领左司,恰中我等谋划,也省了许多事。你也正好可以找借口编练长安新军。而我,可以沉下心来,好好查查这帮人的底细,也算不负安郡王临终之托了。”
赵正“嗤”一下笑出声来,“编练新军?我能有多长时间?”
那人看着赵正,想了想,道:“那要看康小六伏火雷的进度了。若是他真的能将伏火雷制练地如探报所说玉石俱碎,那恐怕也就只须等一个机会或是借口。但冬日不便行军作战,他要反,也得是明年开春之后。”
赵正掐着手指算了算,好嘛,七个月。
“哪有那般长的时间!?”那人摇头,道:“你当康小六这些年在朝堂的经营是假的?他每年遣人送礼,套拉近乎,多少还是有些成效的。我那不争气的二郎,在御史台供职时,就一直想要参他谋反,压都压不住,还是凉王殿下与他能说上几句话,这才没能酿成大祸。安郡王将他调去凉州,着实是去了我一块心病,就怕他打草惊蛇。”
他摸出一卷纸,交给了赵正,道:“这名单上的人,皆有与康陆里应外合之嫌。届时反军未到,他们必定提前生事。元良你也记着些他们,回头找机会,是你左司的,该调离调离,该撤换撤换,否则,你连七个月的时间都不会有。”
赵正想看看这名单上都有谁,但一时不甚方便,只好先揣进怀里,等闲下来再说。
“也罢,这朝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赵元良天生便是个冲锋陷阵的命。”
“哎!”那人长叹一声,“元良妄自菲薄,老夫亦无话可说!”
赵正便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斗笠,“先生,成日戴个斗笠,可还习惯?不如摘了吧。此处玄甲军警戒,外围又有你暗桩的护卫,你怕甚呢?”
那人便也跟着笑了起来,端起碗来大喝了一口酒,随后,伸手摘下了头顶的斗笠。
赵正面前便出现一个白须白发,面容严肃的老头儿。
若是换上官袍,再端起两手,那便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渠国公。
“老夫这面目啊,半辈子都见不了人……”他道:“安郡王这老狐狸,尽是挖坑让人跳。”
赵正醉汉笑意,答道:“可是连圣人都不知,长安的卢玄,只不过是安郡王布下的一颗明棋。而渠国公你,才是那钉在京师的王牌!”
“啥也别说了,说多了都是夜不能寐!”渠国公端起碗来碰了一下,道:“说起卢玄,你打算如何处置?”
“调离。”赵正望向了河面,“他在长安,迟早要被郑西元算计。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的,留着他在长安,终是个隐患。”
“你打算调他去哪?”
“淮西吧。”赵正道:“沛郡王身边,缺个人。梁珅说,安郡王在淮西、江南布置了多间教坊,便让他带着他那四大头牌去教人唱曲跳舞也是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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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渠国公道:“可剑南呢?”
“剑南我已安排曲贡去了。”
“那吐蕃人?”
“是!”赵正道:“梁珅我另有他用,吐谷浑战事谍报暗桩皆已成熟。剑南的混水他便不要再去蹚了。我打算调他回职方司,领全国暗桩,专事军政谍报。”
“那不错!”渠国公道:“这么一来,刑部梁老儿算是欠了你个人情。你把他宝贝儿子调回长安,他还不给你立个生祠?”
“梁尚书他才不至于这般作弄。”赵正哈哈大笑起来。渠国公骂了一声,道:“你还有心思笑,闹得兵部鸡飞狗跳的,看你今夜如何在圣人面前收场。”
“渠国公你又撂挑子!这不就是咱俩的既定策略么!”赵正道:“兵部不乱,我如何插足?我又如何扎根?昨日那一遭,我倒是有了几个可用的人选。到时,右相可得开个方便之门才是!”
“走程序!”渠国公挥了挥手,“文走吏,武走兵,少来我这套近乎!你堂堂左司丞相,当真是要把我推在前边卖老脸不成?我这几日也忙得不可开交。”
“你忙啥呢,成日就盯着你那几亩地!”
“你还有脸说这事!”渠国公吹胡子瞪眼,“我是没空与你争个长短,有那闲工夫,你早被我一脚踢到海边去了!”
“那右相到底在忙啥呢?”
“翻郑西元的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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