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挂上红色披风,身后罕拿亦步亦趋。
“苍宣侯,我跟着你!”
赵正赶都赶不走,只好武力恫吓,“我不杀你是因为凉王殿下,可约茹人不认识凉王,他们也不知你是漠北的世子。乱军当中,就算是我想要活着,三分靠甲,七分得靠运气。”
罕拿抱着衣甲,脸露喜色:“苍宣侯,我运气特别的好。”
“那就更不能带你了!”赵正道:“你运气比我好,我还怎么活?你祥瑞御免了,伤的可不就是旁人了?”
一声不响的额朗多也劝道:“三王子,你听苍宣侯的话,安心地在堤下等着,此行凶险,万不能轻易涉险!”
赵正点点头,“乖,我去去就回!”
罕拿见赵正死活都不愿意,知道他是怕自己拖了后腿,便就只好作罢。于是又跑去了胡三大的身边,看他从弓韬中掏出了一张步弓。
胡三大的马上有三张弓,一具弩。弩是常见的重弩,弓却不一而足,一张一石力骑弓,一张一石二的步弓,一张三石的步弓。莫说罕拿,便是平凉众将,也就只在校场见过胡三大用过那三石力的步弓。
朗多秦在河堤上刨了个坑,而后用脚踩实,呶了呶嘴,“试试?”
胡三大抬步上去,抬头,刚好在河堤上露出了半个身子,抬弓感受了一番,立在那暗暗地使了使劲,倒是瓷实。于是上弦搭弓,抽出了一支精心挑选的三两重箭扣在了指中。
“等你开弓为号!”赵吉利见赵正与向导已往北去,知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便披甲上马,与朗多秦一处。那边额朗多与呼伦台也都执出了各自的兵刃,坐在马上,蓄势待发。
按照赵正的部署,以胡三大射杀吐蕃小千总为号,赵吉利与朗多秦一队,额朗多与呼伦台一队,四人从两个方向羊攻冲阵,掩护赵正趁虚而入。等赵正接到了回鹘可敦,众人立时以红色披风为号,赶往汇合。
蕃军连番进攻,其实折损甚多,此时不过六十余骑,背对河堤,面向绿洲。那回鹘银将已是强弩之末,战不得几合,便又退回屋落群中。眼看从那屋群中射出来的箭失越来越少,蕃军料定回鹘人的远程火力就要捉襟见肘,再戏弄一番,便能马到功成,于是骑兵整队集结,准备再来一次。
胡三大立在朗多秦为他踩实的箭台上,对着落日的方向,缓缓地抬起了手里的三石步弓。锚型重箭黝黑发亮,随着弓弦的拉扯,缓缓地向弓身后移。
百步距离不过一箭之地,胡三大毕其功于一役,屏气凝神,目标直指吐蕃骑军领队,那穿得像只公鸡的约茹小千总。
罕拿站在河堤下,只听“嗡”地一声,胡三大扣住的重箭已是飞了出去,他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河堤,身后传来赵吉利与朗多秦的策马之声。
“驾!”
战马从身边越过,自胡三大两侧直冲上了堤岸。赵吉利手中倒持拍刃,朗多秦一柄巨斧横拿,两人间距三丈,直朝蕃军军阵呼啸而去。
吐蕃狗贼,拿命来!
罕拿只觉得地面震颤,吼声震天,鼓膜躁动,一阵热血顿时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去,只见箭失刚好飞到,那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的吐蕃小千总躲闪不及,被那重箭自领口直透胸腹,登时被巨大的贯穿力量带飞下马,重重地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