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从客院出来,感觉跟做了个梦一般。
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家中,打开门,却见灯火通明,炉膛边坐了一圈人。
周盈抱着熟睡的琳儿,周春和达念裹着一床毡毯, 正自瞌睡连连。赵大柱,赵吉利,赵金玉三个,则夜不能寐,睁着各自双眼,端坐在那,似是等了许久。
众人见赵正回来,顿时“呜”一声, 围了过来。
“元郎, 怎样了?”
赵正环视着众人,周家姐妹满是关心,达念拉着衣角,脸露焦虑,赵金玉一脸自责,赵大柱赵吉利则满眼怒气。
赵吉利道,“元良,这事你可跟安郡王说清楚了?这不关金玉的事,都是他州府惹出来的祸事!”
赵大柱也说,“我平凉不差这几千斤粮食,说到天上去,金玉也不可能背了这口黑锅!元良,这事你得有打算才是!”
赵金玉眼看都要哭了,赵正摁着他的肩膀,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金玉, 阿爹阿娘知道么?”
“没敢跟他们说。”赵金玉摇头。
“跟他们说说吧。”赵正拉着他坐了下来, “回去收拾收拾,哎,也不必收拾什么……”
“元良!”赵吉利瞪大了眼睛,“怎地?你真把他卖了?”
赵正捂着脸,“能卖个好价钱,为何不卖了了呢?平凉哪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赵元良,你大爷的!金玉是我们兄弟!”赵吉利双目通红,指着赵正的鼻子就骂,“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赵元良还是个卖弟求荣的怂货?这事摆明就不是金玉做得,我平凉就算不干了,也不能出卖弟兄!这事让人知道了,你赵元良该如何在平凉立足?”
赵大柱没吭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站住!”赵正喝道。
赵大柱停了下来,一脸失望。
没人说话,或者都在等人说话。
赵金玉留着眼泪,摇头,“这事确是是我一个人的错, 哥哥们是有官身之人,且不可因我伤了和气!我走之后, 平凉还要靠诸位哥哥!就算去了酒泉……”
“去他娘什么酒泉?”赵正打断道,“让你收拾收拾,跟安郡王去长安!”
赵吉利吃了一惊,“去长安?莫不是圣人要监斩?不至于啊!”
赵正气笑了,“监什么监?斩什么斩?从明日起,赵金玉,就是安郡王嗣子,你两个给我老实些,日后见了金玉,得喊世子了!”
“……”
一地眼珠子乱蹦。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这个……”赵大柱眨着眼睛,摆着手,“不行,许是太累了,我去睡一觉,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来……”
赵吉利高大的身躯正自风中凌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