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不常驻,时节如流。
太素正宗的金丹大典终于临近,一时不知多少修士往云梦大泽汇集。
沿泽下游大江西去万里之外,一名望去三旬年纪,身着朴素的中年道人足踏烟岚,正以不慢的遁速沿江上行。
在这道人身旁还有一名女子,瞧去仿佛豆蔻年华,却着一身宫裙,盘发插笄黛眉巧画,芳脸匀红樱唇点朱,娴静依在他肩上,好奇道:
“李郎,你我又无请帖,纵使到了太素正宗也不能入内观礼,莫非是去讨要那点同喜。”说到此处女子捂唇痴痴一笑。
要么说太素正宗此次金丹大典能够引起天下修士向往呢?岂只是此番为太素千年以来首次操办金丹大典的原因。
早在数月之前,太素正宗已经放出话来,天下凡是正道修士,即使没有受到观礼请帖,只要到云梦泽之中道一声贺,太素正宗便会奉上礼品一份,内里随意赠予一种修道之物,绝不是寻常价值,不拘数量,来者不拒。
不过话虽如此,女子也知晓李郎不是贪图那点小利之人,此言不过玩笑而已。
李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还未回应,却见佳人小脸微微一凝。
他心头一动,抬目望去寻了一圈,落在前方大江折角之处的山头之上,一名短发不过耳,背负一尊大鼎的奇异道人身上。
见他目光望去,那奇异道人怡然不避,抢先抬手抱印虚拱一番,声音自风中传来:“李长风,李道友,似你这般身份,行事居然如此低调,可叫候某好找。”
来人自是天火派候升云了,而那三旬道士正是他苦苦打听许久才寻得踪迹的李长风。
李长风与离山之时相比面貌又沧桑了些许,气质也显然沉稳许多,闻声只是淡淡回应:“李某不过一介炼法修士,何谈什么身份?”
“只是不知道这位道友专寻李某,所为何事?”
候升云皮笑肉不笑道:“某受人所托……”
他话音未落,忽见李长风淡淡竖起二指,掐了一个剑诀。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长风游历玄黄二三十载,早已见识过许多人心变化,如何分辨不明候升云的来意。
他好歹也是剑修,行事自然不会缺少果敢,于是言语还未过口,立即便是先发制人。
只闻突兀一声清鸣,月影剑锋吐三丈剑气爆射而出,其速之快,隐隐似要破开气障,引起雷声轰鸣,只在瞬息之间便已杀到了候升云的面前。
候升云眉头微微一跳,这李长风本事倒是不俗,至少在炼法修士之中,功行可说磨练到了一定程度了,不过同金丹修士比起来……
还是差了许多。
候升云轻叹一声,将眼一抬,忽然自目中击出两道火光,照月影剑上一打,瞬间将其击飞出去,紧接抬手轻捏一个法印,旋即劈里啪啦一阵爆鸣!
只见侯升云背后大鼎之中火星乱迸,浓烟滚滚,继而一团团明火腾飞而起,在半空凝聚化作道道人形,扑杀下来!
“金丹修士!这是五火法兵?”李长风目光一凝,心头中念头急转,手下倒是不见犹豫,驱使月影剑在空中兜过一匝,轻轻一晃竟然分光化影,一化为四,各分一边朝一名五火法兵杀去。
他这倒不是离合剑术,而是正儿八经经过长久修行才终于领悟的剑光分化,不过对上金丹修士的道术,也只是左支右绌,而且还有数名五火法兵没有被飞剑拦住,正往下扑杀而来。
他皱了皱眉头,准备取出法器对敌,佳人靠在他的背后,忽然柔柔道了一声:“李郎,不如由妾身出手?”
李长风没有多作犹豫,应道:“锦儿,此人厉害,你我一同出手。”
锦儿闻言恬恬一笑,将袖扬起,素手摘来一滴水珠,屈指一弹。
蓬!
那水珠击在一名五火法兵之上,便如泼下一盆大雨,激起滚滚浓烟,竟然瞬间浇灭火气,灭去了法兵。
“什么?”侯升云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自己辛苦炼制的五火法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锦儿那水珠竟然信手拈来,屈指连弹,转眼便灭去了半数法兵,侯升云不及心痛,忙将法决一唤,就要召回法兵。
“好锦儿!”李长风见锦儿甫一出手,竟然就建奇功,顿时喜出望外,大喝一声将四道剑光一合,御起十数丈长的剑光朝侯升云狠狠杀去。
锦儿随之将素手方向一偏,也不追击五火法兵,便是一捧水珠朝候升云打落下来。
候升云心念一动,催使五火法兵朝李长风剑光拦去便不再去管,凝神望着那一捧水珠,手中抓起一把火符朝口中胡乱一塞,嚼了一嚼再往外一吐,一道火龙从他口中喷出。
他这门道术虽是仓促使来,但有火符助长,焰光之烈都要超逾五火法兵数筹,不过遭那水珠一打,竟然仍是一般下场。
候升云终于变色,目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足下猛地一跺,大量丹力催出,弥起一道火云托身而起,竟是抛下五火法兵不管,瞬间往空中逃去。
锦儿眉头一蹙,见李长风还在与五火法兵纠缠,只是犹豫片刻,侯升云已经逃得不见踪影,这才定下心来没有追击。
李长风同五火法兵好一阵游斗,不过失了侯升云法力加持,火力渐熄,过得片刻李长风已彻底占据上风。
斩灭最后一头五火法兵之后,火焰飘飞散去,李长风自里接过一页被剑气斩成两半的符箓一望,眉头顿时皱起,自言道:“果然是天火派的五火法兵。”
见锦儿飞身上来,李长风思量少息,将符箓收入袖中,笑道:“没想到锦儿的神通,竟然如此厉害,连天火派的修士都不是对手。”
他单知眼前佳人有着中品金丹的功行,倒没想到本领竟然如此高强,本还想着天火派道法厉害,需两人齐心应对,没想到锦儿三两合间便将那金丹修士驱逃……
“妾身修行水法,恰好属相相克罢了。”锦儿不动声色应道,“李郎对那天火修士为何拦路于此,可有思路了?”
“他口中所说李郎身份,又是什么原由?”她张着一双杏眼,幽幽望着李长风,李长风轻咳一声,应道:“倒有些许头绪。”
见锦儿神情,李长风不知为何一时有些心虚,思量片刻,言道:“不瞒锦儿,其实我是太素正宗弟子,家师乃是道妙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