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赵家一夜倾覆的命运,心中不免发寒,看着墨云朝,神色已是带了些责怪:“朝儿,你二哥这次做得倒是不错,端明皇后岂是我们能够随意提及的。你在宫中给七皇子殿下做伴读,更该谨言慎行,莫要给侯府招祸才是。”
墨云朝很委屈,想要为自己辩解。
墨思珍眼疾手快地按住墨云朝的手,抢先一步道:“祖母,四哥性子确实草率了些。今日是他不知分寸,也受到了二哥的教训。现在定是忏悔心虚,日后也会时时铭记。”
“祖母德高望重,扶持着父亲守住我们明襄侯府赫赫家业,最是劳苦功高。依孙女看,四哥还是要经常到祖母这来,接受祖母的教导,改一改他的性子。只盼祖母不嫌弃才是呢。”
墨遐听着墨思珍轻描淡写便将此事一笔带过,又为墨云朝多争取了一个常来荣安堂的理由,知道今日与墨云朝的交锋,只能到此为止。
叹了口气,甘拜下风。
老夫人听着墨思珍清清脆脆的嗓音,又被她这一顶高帽戴得身心舒畅,已是忘了方才的不虞,握着墨云朝的手拍道:“好,好。阿朝日后常到祖母这来,祖母让人准备你喜欢的糕饼。定不会委屈了我们阿朝。”
一场交锋被墨遐和墨思珍轻轻松松化解。
老夫人仿佛这才看到墨遐三人仍旧跪在地上,很是随意道:“你们起来吧。”
说完,便继续揽着墨云朝和墨思珍说话,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些对墨云朝的微弱不满,也在墨思珍甜腻腻的撒娇中烟消云散。
一顿家宴,墨遐吃得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哄睡了墨思芸,墨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苍山阁时,早已过了亥时。
墨清跟着墨遐进了里屋,看着墨遐身心俱疲的模样,又想到晚间饭桌上明襄侯对墨云阳墨云朝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对墨遐不屑一顾的漠视,心中怨气难平:“二哥,父亲今日委实有些过了。你是母亲所诞下的嫡长子,府中无论是谁,身份都越不过你。就算大哥四弟如今也是嫡出,他们的母亲在你的母亲面前也该执妾礼,不可乱了尊卑。可是父亲今日竟然以大哥是长子为由,让他主持下个月的家族宗祭。这将你置于何地,将母亲置于何地?”
墨清提起这件事,眼睛都气红了,显然对明襄侯怨念颇深。
墨遐倒是很无所谓:“阿清,你真以为这种戳脊梁骨的事情,没有他人授意,父亲会做?”
墨清看着墨遐,有些不解:“二哥此言何意?”
墨遐拍了拍墨清的脑袋,有些可惜自己这个弟弟的才华:“阿清,你不在宫中,所以无法想象,如今后宫琼贵妃一脉的势力究竟根深蒂固到何种程度。崔氏一族如日中天,朝臣都认为大皇子会是未来的......”
墨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给了墨清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继续道:“冯氏母家和崔家沾亲带故,咱们父亲,很明显已经将整个明襄侯府压在了大皇子的身上。只是大哥的身份在大皇子那一众原配嫡子的伴读中,委实有些不够看。让大哥主持宗祭,是为了给大哥抬身份,也是为了借机通过我羞辱五皇子。”
“只不过这件事说出去确实很不好听,族中叔伯是否同意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鸿钧书院的文人书生口诛笔伐。现今父亲下定决心,明显是得到了琼贵妃的授意。”
墨寒看着窗外的暗沉的天空,冷笑:“若是我猜得不错,大哥主持宗祭之日,便是琼贵妃将明襄侯府真正纳入大皇子阵营之时。”
也是原书中明襄侯府九族覆灭的开始。
墨清听完,更着急了:“二哥,你是五皇子殿下的伴读,若是父亲真的决定站在大皇子那边,你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墨遐哈哈大笑,忍不住捏着墨清的小脸晃了晃:“阿清,你怎么这么可爱。是病急乱投医,所以脑子也糊涂了吗?”
墨清皱着眉头:“二锅,唔捏额。”
墨遐放开了手,揉着墨清的脸蛋,道:“从父亲决定把大哥和四弟送进宫给大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做伴读的那一刻起,我们墨家就已经是琼贵妃阵营的人了。宗祭不过是给双方吃一颗定心丸,让我们和崔家的关系更加紧密。至于我如今是五皇子殿下的伴读,对于父亲来说,这并不重要。毕竟在他心中,我只是一枚弃子。”
墨遐伸了一个懒腰:“不过父亲不把我放在眼中,却不代表我是任由他拿捏的泥人。若真让这事成了,我的母亲日后在宗族中还有何地位?思芸在府中又如何抬得起头?”
墨清本来很是沮丧,以为这件事再无回旋余地。可是见着墨遐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睛又亮起了光:“二哥,你莫非有什么好办法?”
墨遐拿起桌上的书,敲了敲墨清的脑袋:“这你目前就不用问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书本和纸笔拿出来,好好听我给你讲课。你无法入宫成为伴读,对朝中局势不明朗是你如今最大的劣势。否则以你的才华,大哥和四弟焉能胜过你?”
说着,墨遐塞了支笔到墨清手中:“所以来吧,把如今朝中你认为崔氏一脉的官员都写在纸上。不要说你不知道,我上次才给你分析过的。”
看着墨清伏在案上认真地奋笔疾书,墨遐又忍不住想到了陆尘彰。
也不知道殿下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