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感应到的寂无之中,忽地,有着略显得微茫的灵光洞照。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昏黄色灵光。
灵光本身并非是甚么切实存在的事物,但是这一刻,这灵光却仍旧给了楚维阳以极其虚幻的感觉。
那昏黄色的灵光隔空洞照而来,几乎同一时间,楚维阳感觉到了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机,将自己锁定。
可就在楚维阳想要抓住那种气机,回溯而去的时候,那种气机本身复又崩灭开来,与此同时,道人观照去时,远远地那显照而出的昏黄色灵光也随之一同崩灭开来。
不是明灭之间的变化。
而是伴随着崩灭,倏忽间从一道灵光溃散成了灵光尘埃。
那四散开来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消减去了其本身的昏黄底色,在无垠的幽暗包裹之中,隔着某种虚幻的朦胧遮罩,那浑似是一道星河般的灵光尘埃,开始展露出了斑斓的颜色。
紧接着,那原本感应着楚维阳身形的气机复又从渺冥无踪之间显现,但是没有给楚维阳以捕捉的机会,下一刹,那一缕气机便沉入了这一道灵光尘埃汇聚成的星河之中。
于是,伴随着这一缕气机的锚定,这星河之中,某一点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忽地明光大盛起来,紧接着,在楚维阳的注视下,那原本朝着幽暗一界四散而去的灵光尘埃,尽数朝着那明光大盛的一点汇聚而去。
于昏黄变得斑斓,如今,复又从斑斓变成了纯粹的墨绿颜色。
下一瞬,那繁盛至极的墨绿明光之中,一道端看去时明显不是生人的人形光影,从那明光之中显照出来。
在那轮廓映入楚维阳眼帘之中的闪瞬间,楚维阳便猛地一挑眉头。
由朦胧至于明晰,由虚幻至于切实。
起初时,那只是纯粹的灵光幻影,渐渐地,那闪瞬间,楚维阳洞见了光影交错之中所显照的一道道木相篆纹。
这些篆纹本身浑似是化作了某种纹理,交织着,勾勒出了骨相,勾勒出了血髓,勾勒出了筋肉,勾勒出了经络。
最后,错非是这惊鸿一瞥,当那人驾驭着丹胎境界的修为,切实的立身在楚维阳面前的时候,道人几乎要以为这幽暗的一界之中真个存在着甚么生灵。
事实上,许也正是不要教来人有这样的误会,那虚实变幻的闪瞬,才将从无至有的变化延展开来,呈现在修士的观照与注视之中,将那种有生人倏忽间现身的惊恐感觉消减。
而原地里,楚维阳果然因而只心神松弛下来的同一时间,没来由的,刚刚那惊鸿一瞥的过程之中所洞照的诸般,却反复的在楚维阳的记忆之中浮现。
面前之人的道与法完全局限在木行煞气之道,除此之外不沾染分毫,也正因此,因为局限于某一道之中,那一闪瞬间,其篆纹的显照便极易教人观瞧到一以贯之的道法意蕴。
至于再之后,从血髓、骨相、筋肉、气血等等诸般演化,勾勒出来的完整人形。
内来由的,楚维阳想到了自身驻足在丹胎境界,真个以己道著录经篇的时候,所参悟而成的所谓“法身”的修行功诀。
若果说功诀的修行,已经被楚维阳从锻体之道演化至了以符箓篆纹承载道与法,那么今日这一闪瞬间的变化,则更像是那种“法身”的修持彻底大成之后,由内而外的回溯。
起初时,楚维阳还以为这是某种错觉。
毕竟他很难相信,自己偶然间的灵光一闪与从百花楼修士那里得来的触类旁通,实在难以想象到,竟然会在古盘王宗留存的一界之中,关照到所见略同的道法演绎。
可是,这是不是错觉,不是楚维阳一厢情愿所能够决定的。
道与法本身的存在是不会欺人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于是,在这样反复审慎的思量之中,楚维阳的眼眸一点点的变得明亮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已然凝实的身形之中,道与法凝练成的修为气机隔空朝着楚维阳这里笼罩而来。
幽暗的一界之中仍旧浑无声息,可是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这种隔空洞照而来的气机,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此刻楚维阳不仅仅是眼眸变得明亮,连带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正中下怀的笑容。
胜负并非是此刻楚维阳最为渴望的,更相反,这一刻,楚维阳渴望着洞破此人的身形,撕裂气血,贯穿筋肉,折断骨相,抽取血髓。
那一闪念的变化,楚维阳希望能够以更直观的方式洞照。
一念及此的闪瞬间,忽地,伴随着楚维阳的身形膨胀开来,这幽暗的一界之中,属于雷霆的明光冲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