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到底见了光亮,等刘道人再往前看的时候,便只剩了这么一句惊呼声。
而与此同时,楚维阳已经背着箩筐,缓缓地走进了地宫里。
一边走,年轻人还以为下意识的接茬问道——
“怎么——”
楚维阳站在三人身后,借着火光,视线豁然开朗起来,登时间也是心中一惊。
话未说罢,便已经失语。
入目所见,是满满一整个地宫中堆积的灰烬与尘埃。
细细的嗅着,空气里没有多少泥土的气味,也没有多少腐朽的气息,但又不是甚么味道都没有,那种无法形容的独特阴霾味道,像是曾经一切有相诸宝在地宫之中腐败,又在腐败之后进一步的被岁月销蚀,再然后,只剩下了灰烬与尘埃……那味道,恍若是光阴的气息。
不论是甚么人,在这灰烬的面前,在岁月光阴的气息面前,恐怕都要肃然起敬。
不过这样一来,所谓摸金盗墓之类的最后一点紧张感,也从楚维阳的心头烟消云散去了。
再定了定心神,楚维阳这才重新看向地宫中央的那尊巨大雕塑——
那是灰烬与尘埃之中唯一拔地而起的事物,通体紫金色的蟾蜍雕塑,镇坐在那里,像是一盏灯,一座塔,一口鼎。
像是曾经甬道中楚维阳曾经看过的所有礼祭之器。
更栩栩如生的恍若是存活的蟾蜍静坐。
刘道人也好,楚维阳也罢,第一眼,都是被这紫蟾所惊着的。
即便此刻,三位道人望着那紫蟾,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想来“走南闯北”,如这般模样的物件,也是头一回目睹。
回头看了眼楚维阳,见得年轻人没甚反应,这下三人才撩袍端带,像是要投河一般,扎进了灰烬与尘埃之中,小心仔细的摸索着掩埋在其下的葬物。
而此刻,楚维阳仍旧在观瞧着那紫蟾。
老实说,让人有些不适,楚维阳甚至能够说出这种不适感的来源——
巨物恐惧症,密集恐惧症……
可是艰难的吞咽着喉咙,楚维阳一点点放开心防,当心神中沉淀的痛苦与饥饿感觉被再度唤醒的时候,恐惧感也因之烟消云散了。
他已经足够倒霉,病体足够沉重,不需要再多一种负面的,哪怕只是负面的情绪了。
如此再眼神平静的看过去,那既让人恐惧又让人敬畏的外相渐渐被楚维阳忽略掉,他开始琢磨起这紫蟾的细节。
如此端详了数息,通过自身那浅薄的修行学识,楚维阳勉强辨别出了这口古怪丹炉的本质。
认出了是丹炉之后,余下的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释。
许是当年葬下的时候,这炉中便镇着毒道宝丹,又或者此地本是闭生死关的活人墓,这炉中蕴养着的是道人调和君臣佐使之后的无上宝丹。
只是最后到底还是葬在了地宫里,那一炉丹,曾经被灵火淬炼过的丹,又经历了岁月的酝酿,最后成了如今的样子。
不过到底也算是真切的收获了,至少在短时间内,楚维阳不用再为玉蛇的口粮犯愁。
正笑着摸了摸手腕上的玉蛇,还不等楚维阳再有甚么动作,忽然间,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意自身后涌现,微微低下头,马管事几若呢喃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楚维阳挑了挑眉头,颇为意外的看向那紫蟾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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