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贝尔摩德刚想说什么,很快又放弃了,“谈谈那个设备?” “那有什么谈的?”琴酒弹开烟灰,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语调带着几分散漫,贝尔摩德胸膛起伏了几下,然后又平复了呼吸,知道在琴酒这里得不到散漫有用的答案,很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那名FBI,你打算做什么?”贝尔摩德同样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放入口中凑近琴酒,借着琴酒的烟点燃了自己的烟,“别告诉我你没打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会专门带苏格兰过来。” 琴酒将烟头按灭收拾掉,率先离开了原地,贝尔摩德不紧不慢地走在琴酒旁边,两人并肩而行,黑色保时捷356A正在车位里停着,琴酒微微挑眉,直接上了驾驶座。 “如果你打算做什么建议尽快,毕竟茱蒂落在金菲士手里的话可不会完整地出来。”贝尔摩德靠在副驾驶座上,语调同样是懒洋洋的,水绿色的眼眸半阖着,掩盖了眼底的情绪,面上是和琴酒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 保时捷356A独特的发动机声音响起,琴酒踩下油门,“麻烦送我到公寓。”贝尔摩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座椅上,又恢复了那种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很清楚,和琴酒这种家伙计较某些事情完全就是自找苦吃,所以她很大方地谅解了琴酒。 琴酒开车很稳,不会出现急刹猛冲之类的状况,琴酒握着方向盘,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贝尔摩德,意味不明。 贝尔摩德是被吵醒的,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到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又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公寓地下车库,本能地警惕起来,一瞬间回忆了一遍自己之前的举动,确保自己还活在现实中,看到驾驶座是琴酒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她的反应,身体放松下来,“你又将我带到哪里了?” “我的公寓。”琴酒目睹了贝尔摩德从迷蒙到警惕再到放松的全部过程,“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嗯?”贝尔摩德不明所以地看向琴酒,琴酒从储物柜里拿出平板,熟练地输入密码,调出一份文件,然后将平板递给贝尔摩德,容貌绮丽的金发女郎随手点开那份文件,瞳孔蓦然一缩。 文件夹里是工藤新一的资料以及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信息对比。 那一瞬间,贝尔摩德就知道要糟了,她完全没料到琴酒给她看的是这样一份资料,话语可以欺骗、后续反应也可以表演,但是猝不及防的微表情不会骗人,琴酒只是想确定她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需要我用DNA比对吗?”琴酒自然没有错过贝尔摩德一瞬间的僵硬,他不是刻意去调查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的,只不过是在看工藤优作的资料时瞟了一眼,很容易就发现了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相似之处,然后顺便查了查,就有了这份有趣的资料,如果他专门去调查的话,估计会有更有趣的发现,只不过在那之前,琴酒更愿意来试探一下贝尔摩德反应。 无论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是不是同一个人,都只是一个推理能力强的小孩子而已,比起活在阳光下正义感爆棚的小孩子,琴酒对贝尔摩德的反应更感兴趣。 “你想做什么?”贝尔摩德知道隐瞒已经彻底没有了意义,她之前就清楚地知道,柯南没有被发现仅仅是因为琴酒根本不知道有工藤新一这个人,琴酒只是当柯南是一个聪明且好奇心极重的小孩子,鉴于柯南还是黑泽银的同学+朋友,琴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在意,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琴酒不知道工藤新一这个人。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琴酒点了点平板上工藤新一的照片,“你之前调查过他,以你的能力,不应该查不出他的身份。”毕竟“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信息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一个黑户,能瞒过贝尔摩德? “你对他动手了?”贝尔摩德没有回答琴酒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这里似乎是郊区,如果琴酒真的安排人动手的话,她根本没可能在琴酒眼皮子底下救人。 “没有。”琴酒并不在意贝尔摩德的敌意,就算贝尔摩德现在拿枪抵着他的脑袋他也有办法脱身,这是强大实力带来的自信,更何况,贝尔摩德是个聪明人,她不会那样做的。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贝尔摩德又靠在了座椅上,她很有自知之明,对上琴酒她没有一丝的胜算,而且琴酒既然没有接着查下去而是来问她,就说明琴酒本身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或者还有其他目的,无论哪样,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很不可思议的奇迹不是吗。”贝尔摩德喃喃自语,“返老还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们成功了一半。” APTX4869的确有返老还童的作用,只不过没办法控制,毕竟99%的可能性都是致人于死地,不然吉姆莱特当初也不会直接将这种药物当毒药用。 “琴酒,你有想过返老还童吗?”贝尔摩德突然看向琴酒,水绿色的眼眸中是琴酒看不懂的复杂。 “没有,”琴酒非常果断地否定,他活到现在已经很艰难了,小时候的颠沛流离、死里逃生一直都是刻在骨子里不愿回忆的现实,“现在的生活很好。”至少不用随时警惕来自黑白两道的追查,也不用费尽心思隐藏自己的存在,更不用用孱弱的身体对应对强大的敌人。 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很多敌人,但是能够在公寓里一睡一整天,晒着太阳思考早餐午餐晚餐,甚至有闲心陪其他人出去玩玩……这都是以前完全没时间去想的事情。 幼年的琴酒经历过太多太多,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他没有时间精力去考虑其他事情,为了活着已经精疲力竭。 贝尔摩德有些差异地看了一眼琴酒,显然没料到他这个回答,“看样子你以前过的很惨?” “我现在还活着。”琴酒垂眸点燃一根烟,以前过的惨吗?那肯定惨啊,严刑拷打、实验改造、极限生存……惨的曾经只剩下一口气,两只脚都踏进地狱的大门了又被人拽回来,他是为数不多活着离开“深渊”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参与过“深渊”和“马里亚纳海沟”的两种实验又活下来的人。 ……虽然他也没有多想活着。 “你想表达什么?”琴酒没有被带偏,将话题再度扭转回来,贝尔摩德也没指望靠着这个带偏琴酒,最一万步讲,就算带偏了,琴酒日后也有无数机会让她说出来。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使吗?”贝尔摩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吭声,贝尔摩德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的双眼,“我真的见到天使了。” 面色冷漠的银发男子同样抽出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他知道贝尔摩德说的是什么了。 ——救赎。 对于一些深陷黑暗的人来说,救赎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语,和贝尔摩德认识这么多年了,无论经历过什么,贝尔摩德始终保持着几分温柔善良,哪怕只有一点点,这让琴酒也不得不服气,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深陷深渊的例子,琴酒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一丁点人类的美好品德。 不屑于光明,也不认同黑暗,做事情全凭心情,有耐心了,处理处理“深渊”的事情,扮演一下001的角色,没耐心了,哪怕自己九死一生甚至可能十死无生也要炸毁“马里亚纳海沟”。 比起贝尔摩德,琴酒的行为更加不可控。 “先别告诉那位。”贝尔摩德凑到琴酒面前,用自己的烟点燃了琴酒拿在手里的烟。 银发男子微微侧目,“理由。”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一个小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贝尔摩德到嘴边的“雪莉在外面研究药物更有进展”又咽了下去,毕竟前不久她才告诉琴酒雪莉已经确认死亡,现在再提起不就是自己打脸吗? “你应该没那么在意才对。”贝尔摩德是组织里和琴酒打交道次数最多、时间最久的人,时间长了,她也看出来琴酒并没有那么忠诚,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琴酒对组织真的只有功劳没有过错。 与其说琴酒忠诚于组织、忠诚于那位,倒不如说琴酒本身并不在意自己的立场,待在什么地方就做什么事情,既然是组织的“Gin”,那就做好“Gin”应该做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