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尽,京畿燕京秋风瑟瑟。
虽未入冬,御街俩侧来往行人大都裹上了薄锦夹袄,行步匆匆躲避着割面的冷风。
位于城东望武大街的唐家六进四出大院,还是清早,宅邸门口俩名小厮早早起来清扫。
沙沙,沙沙。
一蟹壳青半袖罩衣儒裳的丫头从里面出来,小厮看到殷勤招呼:“小月姐姐又出去置办?”
被叫做小月的丫鬟笑笑,点头盘算:“冲喜的灯烛买好了,不过还差些喜果枣儿之类的吃食。”说着匆匆出了宅门。
人一走俩个小厮便忍不住议论,“按理说给大小姐冲喜是好事,怎么采买这等低调?”
“肯定是老爷顾忌那里啊。”
“老爷?”
“是啊,老爷平素最见不得就是这些怪力乱神了。”
二人声音越来越低天色越来越亮。
想唐家在大魏虽算不上什么名门世家,可绝对可称的作商贾大家。
不为别的,满仓的黄白金银没日没夜的进帐,要权唐家没有,要钱唐家可谓是最不缺了。
曦光由外至里,穿过窗棱越过碧纱又灵巧的绕过双扇制锦织镶珠海棠屏风,斜斜的打在富丽堂皇的裹翠妆镜上。
上好的骍州熏香燃烧盘旋在檀香炉内,奇香四散弥漫开。
镜中,一双保养得宜女人的手正在抚平额发间方插好的的白玉扁方。
“贺妈妈?!”一声吼叫自院子外头传进来。
镜子前唐甄氏眉眼几不可闻的不悦皱了下。
飞快抬眼看看眼前的大夫人,贺妈妈忙忙几步往外间而去。
一出内室迎面就撞着一个靛蓝色圆领宽袍并镶宝石驼色腰带的中年男人,贺妈妈躬身,略显宽肥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挡住来人的入路。
“老爷安,夫人才起在梳妆。”
唐丙詹一脸怒气,要推开眼前碍眼的仆妇。
“请老爷进来。”内室传来唐甄氏的声音。
得了命令贺妈妈不敢再拦,错身让开。
唐丙詹大步进来里面,多年的夫妻早已没了几十年前的相近如敬,本就毫无情义被强硬捆绑在一起的俩人,如今更是相看俩相厌。
“你做的好事!”唐丙詹一进来就吹胡子瞪眼,对着他的正妻唐甄氏一摔袍袖,怒气冲冲做上正座。
谁料后者看也不看,清淡的目光只留连于身上的鸦青色素面褙子,不急不徐用帕子一抚膝面,一个起身背向唐丙詹朝着雕花窗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