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听完默然不语,良久问道:「师弟之意如何?」
永信微一迟疑,坦然道:「师弟以为永仇虽然放不下执念离寺报仇,加入天地会想要反清复明,毕竟都是为了汉家光复事业,永仇师弟为此圆寂不能说是有违佛法,况且佛门广大无所不容,永仇既有遗愿想要回归佛门,理应满足遗愿立塔安葬。」
永嗔轻轻点头,淡淡道:「师弟身为方丈自可决定,何必前来打扰老衲闭关。」
永信嘴角现出无奈苦笑,道:「永苦师弟执念甚深执意不肯,声称要让天地会派人闯关较技以决高低,以永苦师弟的执拗性格,必会前来求恳师兄出关坐镇以策万全,师弟思前想后只得抢先一步赶来,恳请师兄设法满足永仇师弟临终遗愿。」
说完又是深施一礼,身子半躬极为恭敬。
永嗔没有理会,缓缓抬眼望向高悬半空的太阳,永信跟着抬头瞧去,就见一只兀鹰凌空滑行,在耀眼太阳上面留下墨团斑点,片刻之后悄然消失,不晓得飞到了哪里,他心中突生所感,就听永嗔叹息道:「佛曰世事无常人亦无常,人生处处都是青山,永仇师弟何必太过执著,定要回归佛门立塔安葬。」
听到这话永信微感失望,刚想继续说话就听永嗔续道:「不过永仇师弟既愿意回归佛门,立塔安葬又有何妨,永苦性格也太过执坳,师弟只管放手去办,永苦那里自有老衲。」
听永嗔如此言语永信心中一喜,知道永嗔虽然追求天道早就闭关不理世事,然而威望卓著素为僧侣信服,既已答应自然不会坐视,站直身子想要说话,忽听永嗔轻声问道:「刚才你说密探名录已落入徐国难手中,可是真的?」
永信心头微凛,猛地想起永嗔出家前的经历,不敢隐瞒点头道:「密探名录确已到了徐国难手中。」
永嗔面无表情,听永信一五一十把委托徐文宏保管密探名录,徐文宏年老致仕传给徐国难等情由述说一遍,沉吟良久问道:「徐国难既已得到密探名录,打算如何妥善安置海外锦衣密探?」
永信闻言微滞,知道海外锦衣密探是永嗔唯一放不下的修习执念,想了想回道:「徐国难武功高强忠心报国,日后想必会整合海外锦衣密探反清复明,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说到反清复明永信语音抖颤,他表面遁入空门不问世事,内心深处依旧执著反清复明,否则哪能设立别院暗中庇护抗清义士,又何必在方丈室墙壁悬挂书法留恋昔年岁月。
永嗔瞧在眼里宛若明镜,知道永信毕竟是与大明同休的中山王后裔,看不透明室早已是昨日黄花不可复兴,也不开口说破,沉吟道:「既然如此你让徐国难来见老衲一面,果真如你所言老衲还有机缘给他。」
闭关多年从不见外客的永嗔居然有兴趣接见徐国难,永信先是一愕,接出露出狂喜表情,忙不迭连声答应。
永嗔出家前就是锦衣密探中的出色人物,修习多年早已进入神道境界,答应给徐国难机缘岂是随口说说。
徐国难是中山王后裔的出色人物,武功高强为人机敏,如果能够得到神道高手永嗔的帮助,说不定有朝一日真能一统海外锦衣密探成为特工王,反清复明岂非大有希望。
永嗔说完话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永信知道师兄意思让自己离开,尴尬一笑刚想顺着原路返回,忽见永嗔睁眼笑道:「师弟无需叫徐国难过来,老衲说不得反要过去见他一面。」
永信闻言愕然不解,循着永嗔目光望向南少林寺,见披着红色袈裟的胖大身影顺着崎岖山道向悬崖飞奔而来,不问可知必是监寺永苦前来求恳永嗔出关坐镇。
师兄意念竟已精进如斯,不用睁眼就能周视万物!
永信又惊又佩,对神道境界更增羡慕,知道不能让永苦晓得自己曾到后山拜见永嗔,当下向永嗔行礼告别,腾身纵入云雾深处不见踪影。
永嗔端坐不动,望着越奔越近的胖大身影微微一笑,盘膝而坐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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