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喜,施琅狗贼与哈善将军为争夺修来馆相互恶斗,已经死伤了好些人,哈善将军嚷嚷要亲自领兵血洗提督府,为死伤旗兵报仇雪恨。”
总督行辕深处的签押房,门窗紧闭空气燥热,姚启圣衣冠整齐站在宽大桌案后面,提着湖笔一丝不苟写着百忍成钢的行书条幅,听到须发皆白的贴身老仆姚平用幸灾乐祸语气禀告修来馆招贤巷恶狼争食场景,抿嘴不出声笑了笑,眸光闪烁现出得意神情。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施琅哈善不约而同瞧中了修来馆,两虎争食必有一伤,不晓得哪个能够笑到最后。
凝神屏气写完最后一笔,姚启圣忍住得意放下湖笔,取过白巾擦拭手指墨汁,缓声问道:“到底死了多少旗兵?修来馆最终落到哪个手里?”
说到最后语音颤抖,显然心情远不如外表古井不波。
姚启圣躲在总督府装起缩头乌龟,不代表对一切不闻不问,暗地派遣从小服侍的心腹老仆姚平潜出行辕打探,侦伺各方动静。
姚启圣为官多年,深知官场风气欺上瞒下弄虚作假,对黄性震姚国泰全都不太放心,私下常派亲信老仆姚平暗地出府刺探,掌握真实情报信息。
姚平每次都是不负期望,探听到的情报精准翔实,与黄性震呈报的情报资料两相对照,更有利姚启圣做出决策。
听到倔驴施琅居然有胆量与骄横跋扈的旗兵老爷动手对仗,姚启圣既感觉诧异又极为欢畅,随即悟到这是东山再起反杀施琅的绝妙良机,不由满心喜悦,端起茶杯呷了口参汤,问起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姚平闻言滞了滞,犹豫道:“招贤巷打斗得太过激烈,老奴派出的人不敢近前观看,只晓得双方都有死伤,街上鲜血淌得遍地都是。修来馆——最终还是落到施琅手中。”
见姚启圣面色有些阴沉,姚平鼓足勇气轻声道:“国泰领人配合提督府行动,一起动手把旗兵打得落花流水。”
姚启圣冷哼一声,平静面孔微僵了僵,姚国泰有奶就是娘,背弃自己投靠施琅并不奇怪,只料不到如此短视,居然胆敢率人与旗兵大爷动手,难道不晓得当今天下是满清江山,旗人亲贵对掌握兵权的汉官都极为忌惮,施琅胆肥出昏招挑战旗人权威,姚国泰竟然昏了头冲锋在前,万一皇上震怒岂不是现成的替罪羊。
漳州表面距离京师万里之遥,皇上深沉目光无时不刻高度关注,打狗还要瞧主人脸色,圣明天子岂能容忍懦弱汉人胆肥欺侮高贵旗人。
姚启圣眯起双目仰靠椅背,指节无意识敲打桌案,思索如何巧妙利用哈善施琅争夺修来馆事件,最大化为自己谋取现实利益。
黄性震是众所周知的铁杆姚派,暗中勾结天地会乱党阴谋刺杀施琅铁证如山,处理稍有不妥就会引火烧身,是姚启圣当前的最大软肋。
姚启圣虽然有心与黄性震果断切割,可又害怕黄性震狗急跳墙强拉自己下水,到时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腥,对这只已无退路的过河卒软不得硬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措手洗刷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