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狐狸被不小心踩中尾巴,施琅又是重重一拳捶中桌面,横眉怒目道:“旗兵冲过来不会先行退让,老子自会找哈善商量妥善解决,哪个要你抡起刀片说话,居然胆肥把旗兵大爷砍翻了一地,姚老儿知晓必定笑歪了嘴巴。”
想到杀伤旗兵的严重后果,施琅禁不住皱紧眉头,负手在屋里急步走来走去,沟壑纵横的枯皱面孔尽是苦色。
顺治九年郑成功误听谗言诛杀施家满门,施琅暗地潜往福州投降满清,与昔日弟兄作战从来不留情面,用弟兄鲜血证明对满清朝廷的耿耿忠心,还是不可避免受到权臣鳌拜疑忌,没多久就奉旨调往京师任职内大巨,有职无权憋闷受气。
内大臣时常与各营旗兵打交道,施琅晓得旗兵骄横跋扈抱团护短,从来不把低贱汉人瞧在眼里,打了一个就会惹出一批,最是无理难缠。
偏生满汉有别,康熙对汉臣天生疑忌,哈善驻扎漳州负有监视汉官的秘密使命,倘若胆肥得罪只消上秘奏诬称自己欺压旗兵造反有据,莫说专征台湾封功封侯,恐怕阖家老幼性命都难以保全。
想到得罪哈善的严重后果施琅不寒而栗,暗自懊悔没有派出老练稳重顾全大局的施世纶前往修来馆。
无奈施世轩已经闯下大祸,下一步该如何设法与哈善修复关系,避免遭遇打击报复?
施世纶经常跟在施琅身边,最是明白老爹异样心思。
见施琅皱眉绕屋不停打圈,施世纶思忖片刻,上前低声道:“既然动了手就吃不得后悔药,孩儿建议与哈善谈判解决争端,忍气吞声多给些好处就是。”
“哈善最是护短,吃了大亏还肯谈判解决?”
施琅停住脚步,转动眼珠狐疑问道。
施世纶胸有成竹,轩眉道:“孩儿以为,世上没有不能谈判解决的争端,关键要有足够利益满足对方胃口。哈善对修来馆向来不感兴趣,怎会突然出手硬抢,除了受黄性震蛊惑,恐怕想借修来馆把手伸向台湾,企图在平台战功上分一杯羹。”
此言一出豁然开朗,施琅点头道:“世纶说得不错。老夫一直奇怪哈善为啥要派出旗兵争夺修来馆,原来也是眼热平台战功。既然哈善有这心思,跟老夫明言即可,老夫还不会分润些功劳给他。”
施世纶微笑道:“哈善是出了名的满清悍将,统率旗兵驻防漳州,沾不了水师的边,再加上心高气傲向来瞧不起汉人,哪能拉得下脸开这个口。爹只要请人说合,许诺给哈善足够好处,再多赔些抚恤银两,必定可以大事化小,更能把哈善拉上平台战车,免得他联合姚启圣对爹暗地下绊子,施阴脚。”
施世轩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提标营死了十五人还要倒赔旗兵抚恤银两,果然强权之下没有平等条约。
此时自然不敢多嘴多舌,只能嘟嘴暗自生气。
没有理会施世轩异样面色,施琅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话说得倒是在理,不过找哪个说合,难道要老子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想到哈善暴跳如雷模样,饶是施琅素来胆大见惯生死,心里也不禁有些惴惴。
施世纶已有成算,微笑道:“钦差大臣勒保与爹和哈善在京师就是时常碰面的好友,爹如果肯花重金央勒保大人出面说合,想来必定能马到功成,心想事成。”
施琅蹙眉沉思良久,抚着白须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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