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斗殴可说事出有因,倘若施展重手杀死旗兵,极为护短的哈善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康熙若是知晓也必然疑忌怪罪,施琅专征台湾势将成为黄粱一梦,白白便宜了坐山观虎斗的老狐狸姚启圣。
施世轩脑海依旧保持清明,命令提标营亲兵只与旗兵缠斗,绝对不得伤害性命。可是旗兵却无所顾忌,不一刻提标营亲兵倒下一片,死伤惨重。
明郑降兵见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街上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不亚于战场厮杀拚斗,都吓得闪身缩回屋内,人人面如土色,眸有惧色。
鞑子官兵果然凶悍无匹,幸亏见机及时投降,否则战阵之中哪里抵敌得过。
一名衣衫破旧,面目邋遢的瘦长汉子却是咦了一声,情不自禁冲前几步,目光闪烁惊疑不定。
“韩老二快些回来,”躲在赌馆门口的熟识赌友大声叫唤,“街上没掉金元宝眼热啥子,小心旗兵大爷一刀剁翻了你,没处诉冤。”
听到金元宝资深赌棍韩老二眸光不由自主现出狂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向血光飞溅惨叫不绝的斗殴人群深瞧一眼,叹了口气慢慢缩将回去,目光错也不错死死盯牢有些熟悉的陌生身影。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自己财迷眼花,还是注定要发一笔意外横财!
韩老二眸里金光闪烁,呼吸不自禁粗重起来。
姚国泰领着亲兵快步行走,不一会绕过招贤巷,来到修来馆后街的一扇紧闭木门旁边。
姚国泰观察远近无人,使眼色止住亲兵,扣指三长两短敲了五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颗精瘦脑袋探了出来。
见到姚国泰精瘦脑袋怔了怔,马上露出惊喜神色,迎过去打了个千道:“姚都事,您老人家总算回来了。弟兄们都在传言黄主事被刺客杀害,乱纷纷不晓得咋办才好。”
精瘦脑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姚国泰没心思听他哆嗦,问明探事都聚在前院观战,领着亲兵大踏步急走过去。
精瘦脑袋探头向街面望了望,转身刚想关门,嘴巴突被一只大手捂住,背心陡地感觉剧痛,瘫在地上慢慢失去知觉。
姚国泰快步走到前院,果见众探事躲在紧闭大门后听着街上的激烈打斗,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骄横惯了的面孔现出惶恐惊惧,有些探事已经借机开溜不知去向。
姚国泰瞧在眼里,用力眨巴眨巴眼睛,眼圈陡地通红,跳上椅子高叫道:“弟兄们——”
众探事闻言回头张望,见到都事大人不由都面现喜色,一窝蜂围了上来。
姚国泰肥脸现出悲痛,捂脸哽咽道:“黄主事赴总督府公干,经过都统府门口不幸被贼人用毒镖刺杀,遗命嘱咐国泰用心带好弟兄,把修来馆发扬光大。国泰无能勉受重任,遵照黄主事遗令率弟兄与侦缉处通力合作,共图大业。施提督答应对弟兄既往不咎,一体看待,每人发三倍恩饷,日后全部量才录用,绝不歧视。”
听了这话众探事互使眼色,窃窃私语。
上午还有流言黄主事暗地指使永仇和尚刺杀施琅,双方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哪有可能下午就携手合作亲如一家。
只是形势比人强,明知姚国泰言语有假,可黄性震已遇刺身亡,修来馆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找到新的主子也算有了出路,因此尽皆俯首无言。
黄三站在人群中听得一清二楚,转了转眼珠,跳出振臂高呼,“一切听从姚都事吩咐,弟兄们唯令是从。”
姚国泰心中熨贴,冲黄三点头微笑,温颜道:“黄浩昌平日奋勇当先,国泰都瞧在眼里,先行提拔为厦门站站长,明日就可赴任。弟兄们只要忠心办事,日后必定量才使用,绝不亏待。国泰在此对天发誓,必将遵从黄主事遗愿,率领弟兄走向光明大道,人人升官发财。下面听老子命令,打开大门拿起棍子,与提标营弟兄一起干他奶奶的!”
片刻之后,紧闭的修来馆大门打开,上百名横眉立目的探事手执粗长木棍蜂拥而出,与提标营亲兵一起把哭爹喊娘狼奔豕突的旗兵团团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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