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一声脆响,一柄狭长利剑闪电般挡在勒保头顶,架开了永仇和尚势在必得的钢刀。
陆同德不愧夺魂追风剑之名,出招迅捷无比,间不容发之际挡住钢刀救了勒保性命。
夺魂追风剑走的是轻灵一路,陆同德紧急之下以硬碰硬,哪当得神力王永仇和尚的巨力,刀剑碰触感觉虎口酸麻,利剑险些脱手飞出,百忙之中使了个卸字诀,剑锋侧斜想要四两拨千斤,把钢刀引到外侧。
借力打力本是对战妙诀,无奈永仇和尚武功远超陆同德,如同泰山压顶哪能卸得开,陆同德感觉无可匹敌的巨力重重捶中胸口,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一屁股坐倒地上滑出五尺,背心紧靠厅柱眼前金星乱冒。
陆同德知道情势危急,喘息片刻奋起余勇想要站起冲上,手中一轻不禁目瞪口呆,原来用了多年的成名利剑已被钢刀劈成两截,手上仅余不到半尺的剑柄。
永仇和尚一刀劈断利剑,放声狂笑刀刃陡地回转,一招犀牛望月闪电般削向勒保颈项。
大内侍卫奉旨保护钦差大臣,勒保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永仇和尚出刀杀死,每名侍卫都有性命之忧。
省过神来的另两名大内侍卫立即冲上,奋不顾身与永仇和尚杀成一团。
大内侍卫武功均非泛泛,虽然与打遍江南无敌手的永仇和尚尚有差距,情急拼命倒也斗得旗鼓难下。
陆同德又羞又惭,从蜂拥而来的便装壮汉手中抢过把利剑,高声怒吼猛冲直上,剑花闪闪刺向永仇和尚背心。
虽然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永仇和尚当众挥刀想要斩杀赐匾钦差,自然必是刺客易容假扮无疑,鹰爪王范天恩说不定早已被杀死。
陆同德与范天恩交情平平,毕竟都是大内侍卫物伤其类,奋力厮杀欲为鹰爪王报仇雪恨。
三人武艺都不如永仇和尚,以三敌一拚死厮杀,堪堪战成平手。
勒保死里逃生面色惨白,躺在地上连滚带爬逃出中堂,立即被护卫官兵紧紧围在中央,犹自惊魂未定气喘不已。
永仇和尚杀死施琅心愿已了,见刺杀钦差大臣已不可能,不欲与死缠烂打的大内侍卫恶斗,略一盘旋猛虎般杀向跌撞奔跑的贺寿嘉宾。
陆同德等也不追赶,退出中堂紧紧护住勒保。
大内侍卫的职责是护卫钦差大臣,贺寿嘉宾性命不在考虑行列,陆同德三人早被永仇和尚杀得心惊胆战,正好借口保护钦差避战逃生。
永仇和尚化装行刺早就不存生念,反正到提督府贺寿的都是厚颜无耻卖国求荣的鞑子走狗,杀掉一个算一个。
贺寿嘉宾大多不通武艺,曾经战阵敢于厮杀的武将进门前也都被便装壮汉收走护身兵器,赤手空拳哪能抵挡钢刀,哭爹喊娘狼奔豕突,恨不得跑出三条腿,哪及得上永仇和尚身法如电运刀如风,片刻间宽阔中堂接连倒毙了七八具尸体,其余嘉宾都拼命逃出,空荡荡再无一人。
施世轩施世纶见永仇和尚神情狰狞,不分清白挥刀乱砍乱杀,贺寿嘉宾瞬间倒下一片,心中叫苦赶忙拔剑上前迎敌,只是两人武艺不及,被势若疯虎的永仇和尚杀得连连倒退。
哈善惊愕之后省过神来,见乱党刺客猖獗登时勃然大怒,虎吼一声拔刀上前助战。
他是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杀法骁勇不顾性命,钢刀厚重切削不断,三人合力堪堪敌住永仇和尚。
施世骝躲在旁边,趁机拖起施琅倒退逃出中堂,见老爹面色青紫嘴角溢血,鼻中还有轻微呼吸,焦急之中略感放心,忙抱在怀里摩胸捶背,连声呼唤。
七八名便装壮汉执刀提剑,紧紧把两人围在中间,虎视眈眈不准旁人靠近,提防还有乱党同伙趁乱袭杀。
黄芳泰身肥体胖行动缓慢,刚才险些被永仇和尚钢刀扫中,吓得手忙脚乱跌撞逃出中堂。
喘息片刻平复心情,见钦差大臣勒保周围密密麻麻站满护卫官兵,不虞遭遇刺杀危险,腆着脸轻手轻脚凑将过去,捏紧拳头挡在勒保身前道:“大人小心刺客,黄芳泰给您老当肉盾。”
勒保万料不到奉旨赐匾竟会遭遇刺杀,乱党刺客居然假扮鹰爪王范天恩,口口声声言道奉有皇上密旨,由姚启圣暗中指使,他心胆俱裂一时搞不清状况,觉得钢刀耀眼举目皆是乱党帮凶。
正自胆战心惊缩成一团,听黄芳泰自告奋勇充当肉盾,登时感激莫名,颔首道:“黄公爷情份铭记在心,勒保日后必有所报。”
得钦差大臣出言夸奖,黄芳泰感觉全身骨头登时轻了三两,昂首挺胸站在陆同德前面,偷扫了眼狼狈逃出的姚启圣,压低嗓门道:“姚总督暗地通贼,大人小心提督府还有乱党暗中潜伏!”
勒保亲耳听到永仇和尚“不负密约”言语,本就有些疑神疑鬼,听黄芳泰挑拨言语更加笃定,冷哼一声横扫了眼姚启圣,眸光冰冷含怒不语。
想不到永仇和尚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诬陷,姚启圣又惊又怒,见贺寿嘉宾都是目光古怪瞧向自己,有意无意拉开距离,气得浑身哆嗦,站在中堂外面颤抖嘴唇高声大叫,“乱党竟敢诬蔑朝廷命官,真正岂有此理!”
嘴里气愤心中暗喜,只要永仇和尚成功刺杀施琅,皇上顾及平台大局,只能重用自己专征台湾,多年苦心布局不致毁于一旦,封公封侯名垂青史大有希望。
思索间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已经身亡的施琅,见他胸前衣衫已被钢刀划破,虽然狼狈却没有渗出鲜血,在施世骝连声呼唤中慢慢睁眼,缓缓坐起呼哧喘气,竟似没有大碍。
见此情景姚启圣心头冰凉一片,情不自禁惊问道:“施提督,你,你——怎么没事?!”
刚才分明瞧见施琅心脏已被钢刀刺中,料来绝无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