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马车在宽敞街道畅通无阻行驶如飞,不一会就来到总督行辕门口,黄性震昂首挺胸缓步下车,询问守门官兵晓得姚总督正在签押房办公,笑嘻嘻请官兵通报进去,自己坐在门房谈笑风生,接连讲了好几个笑话。
守门官兵听得前仰后合,姚启圣传令吩咐黄性震前往签押房。
黄性震赶忙理了理衣帽,捧着机密情报快步如飞。
他对总督行辕熟门熟路,不一会就来到签押房,见姚启圣衣冠整齐坐在宽大桌案前,戴着西洋进口的老花眼镜,拈了支湖笔正在批阅机密文件,眸里布满红丝,与前些天相比消瘦了一大圈,花白头发越发稀疏零乱,显是日子不太好过。
见总督大人如此辛苦黄性震眼睛有些发涩,急忙抢上前请安行礼,挪了半个屁股靠坐在红木椅上。
阴沉面孔又批了几份文件,姚启圣摘下老花眼镜放入镜盒,伸手轻轻捶打酸麻后腰,举杯抿了口参汤,向黄性震笑道:“符起,年纪一大干啥都吃不消,老夫批阅几份文件就累成这副模样。真不如早些向皇上辞官,悠游林下泛舟弄曲多享几年乡间清福。”
他口中不住埋怨,眼神却甚是满足,显是还没享够权力美妙滋味,哪里甘心就此致仕退隐,不问世事。
黄性震自然不会点破,陪着笑脸谀辞如潮,大拍姚启圣马屁,无非请督宪大人为大清江山安心养性保重身体,切切不可过于操劳以公误私。
姚启圣笑眯眯听着,表情愉悦甚是受用,好不容易等黄性震说累停下,抬眼扫视黄性震捧着的机密情报,沉声问道:“有哪些重要情报,需要老夫亲自过目?”
黄性震急忙把机密情报放到姚启圣面前,恭声道:“下官本不敢劳动督宪大人,只是这些机密情报都要大人亲自裁决,方能——”
姚启圣轻嗯了声,重新戴上老花眼镜,拿起最上面一份机密情报翻阅,看了几眼面色有些青白,神情渐渐转为郑重。
黄性震凑在桌前瞧得分明,正是向小翠重金买来的姚国泰私会施世轩,答应充当秘密卧底的交谈记录,心中大感得意,眯着鱼泡眼等待姚启圣大发雷霆严厉处置。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捶打桌案扯碎文件的咆哮怒吼,黄性震微觉奇怪,忙把低垂鱼泡眼掀起几分,见姚启圣拿着机密情报似笑非笑,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点头道:“国泰还算老实,没有谎言欺骗老夫。”
黄性震心头别的一跳,觉得事情与自己想像有些出入。还没悟过神来,姚启圣已放下机密情报,身子仰靠在椅子上,严厉目光深沉望向黄性震,问道:“符起,这就是原始记录?”
姚启圣声音平淡无波,黄性震却听出隐含风雷,心中念头急转,眨巴鱼泡眼苦笑道:“启禀督宪大人,原始记录中有些无礼冒犯言语,下官生怕不敬,粗粗整理了下——”
“不一定吧。”姚启圣冷声道:“你秘密收集记录国泰的不法隐私,情报中怎么不见提起?”
这话恍若晴天霹雳,震得黄性震险些一跤摔倒,身子踉跄跌撞在宽大桌案前面。
不暇思索姚启圣如何知晓,黄性震慌慌张张从青石砖面爬起,见总督大人坐直身子,从桌案后面居高临下瞧着自己,目光冷厉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骇得膝盖一软险些跪将下去,惨白面孔慑懦道:“下官,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