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微叹口气,右手轻抬,倭滚刀已然出鞘,当的一声把利剑荡了出去,轻喝道:“淑媛,老躲在门后搞突然袭击,有啥子意思。”
门侧咯咯一阵银铃娇笑,一名穿碎花紫布衫,脑后红璎珞扎着黑亮长辫,肌肤白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娇俏大姑娘手执明晃晃的利剑,笑嘻嘻从门后转将出来,左颊现出深深梨涡。
徐淑媛嘟嘴道:“明枪易躲暗剑难防,妹子不经常敲打敲打,大哥日后怎能躲得过鞑子偷袭暗杀。”
刷的一声利剑归鞘,动作利落英气逼人,颇有江湖女侠的飒爽英姿。
徐国难嗤地一声冷笑,不屑道:“凭你这三脚猫功夫,再多十个也不是大哥对手。”
闻到股浓郁香气,鼻翼禁不住抽动,笑道:“今晚吃啥美味,居然香到大门口。”
徐淑媛听徐国难说自己是三脚猫功夫,宜喜宜嗔的俏美面孔微现恼意,噘嘴跟在后头,昂着头不理不睬。
黑漆木门后面是个正方形天井,铺着青石地砖,中间篱笆隔着花圃,一株百年老桂堆青叠翠,绿意盎然,繁茂枝叶罩住大半院落。
桂树下面放置石桌石椅,还有茶壶茶杯和几碟瓜子花生,想必下午喝茶聊天还没有收起。
穿过天井是集吃饭待客于一体的厅堂,里面灯火通明,笑语喧然。
早有人听到声音,一道身影从厅堂飞窜出来,猛地扎进徐国难怀里,童声童气道:“阿爹,舅公来了,带来好些野鸡、野兔、野鹅、野鹿,还有野果酿的猴儿酒,奶奶和妈妈煮好摆满桌子,好吃的不得了。”
凑到耳边低声道:“三姑不肯煮菜,整日拿着剑在院里蹦来跳去,像只深山跑出来的母猴。”
嘴里说话,不停在徐国难怀里扭来扭去,嘻嘻笑出声来。
说话的是名七八岁的粉嫩男娃,头扎朝天辫,颈套金项圈,腕戴银铃铛,脚穿虎头鞋,口袋塞满鞭炮,朱唇俊眉粉嫩可爱,月光映照下宛若刚出世的哪吒。
徐淑媛走在身后听得清清楚楚,柳眉倒竖桃花上脸,娇斥道:“坏小子当面说我坏话,看二姑不赏你记脆的。”
扬掌作势欲打,弯成孤形的嘴角却噙着微笑。
男娃哎呦一声钻入徐国难怀里,故意伸舌头扮了个鬼脸,放开嗓音连叫三声“三姑”,气得徐淑媛直跺脚,亮晶晶明眸使劲瞪视小男孩。
男娃并不畏惧,瞪眼回望,越发嘻皮笑脸,童言无忌。
见儿子徐太平与徐淑媛斗气,徐国难的刚正方脸溢满温馨笑容,抱起徐太平使劲亲了亲,两三步走进厅堂。
明亮烛光下八仙桌上已摆好盘碟碗筷,老爹徐文宏穿着家居灰绸便衫,面色红润,笑眯眯捻着白须端坐主位,瞧向徐太平的目光满是慈和。
与三十年前相比徐文宏颇现老态,精神却极矍铄,面色红润须发如银,他致仕后以书画棋盘为乐,几乎从来不过问朝政,偶尔与儿子谈起时局却独具慧眼,颇有见地。
左侧坐着名彪悍强壮如同黑熊的土蕃壮汉,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胳膊刺着蕲蛇刺青,头发剃成土蕃式样,正是舅舅依兰思托,见到徐国难咧嘴微笑,打了声招呼。
田妈养的看家土狗旺财懒洋洋偎在八仙桌底下,嘴里啃着肉骨头,见到徐国难进来呜呜低鸣,亲热地摇了摇尾巴。
妻子俞依偌跟着婆婆刘雅萍忙着布菜,见丈夫进来抿嘴微笑,柔声道:“回来啦,快坐下陪爹爹舅舅喝酒。”
见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餐桌旁预备用餐,随口谈论家长里短,邻里细故,徐国难感觉浑身暖洋洋特别轻松,连日劳累不翼而飞,嗯了声坐在老爹右边空位。
伸手刚刚拿起筷子,面色忽地微变,啪地一声击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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