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路明非迷信啥的,只是他自从把诺顿兄弟俩的灵魂抽出来之后,对这些玄学的东西总觉得有点毛毛的。
拒绝的念头在肚子里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让路明非把拒绝的短信发出去。
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成年后的每个生日都是一场青春的追悼会,照这么说他的那乏善可陈的青春在去年就已经尸骨无存了,他甚至都没办个体面一点儿的葬礼。
路明非顿时觉得为自己那尸骨无存的青春开一场追悼会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他回复了一条短信:“行,我会去的。”
事隔经年,路明非现在再看到陈雯雯这个名字,所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青春两个字了。
“明非你还没动身啊?”婶婶突然一头撞进来。
“这就去这就去了!”路明非一激灵立正站好。
“没事,”婶婶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东西,路明非这才看清那是个裂开的马桶圈,“你叔叔把马桶圈坐坏了,你去建材城再买个新的吧,要榉木的,高档点的。我和你叔叔带鸣泽去买出国要用的西装,下午四点半我们回来,你也别磨蹭了,把马桶圈买好叫物业的人来装上,顺便把香肠蒸上葱摘好,再切点萝卜做汤用!”
婶婶那张嘴像是租来的着急还,一开口跟机关枪似的,说完扭头就走,“砰”一下带上门。
路明非感觉头有点大,这个生日真够忙的,青春追悼会——哦不,是同学聚会,还有婶婶发布的支线任务,而今晚是庆祝路鸣泽赴美留学的家宴。
苏菲拉德披萨馆,包间里只有路明非一个人——拎着刚买的马桶圈。
这架势参加同学聚餐好像是有点不合时宜,像是拿着某种奇门兵器横眉怒目来砸场子的绿林好汉,虽然路明非美其名曰青春追悼会,但拿着马桶圈参加追悼会多少是有点对青春不太尊重了。
但是没办法,买马桶圈是婶婶的命令,偏偏建材城离家太远,买完回家再去就迟到了,所以只好直接来聚餐,在路家,婶婶的命令就是天条,连叔叔那样的好汉胆敢不从都得跪键盘,路明非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自己的青春或许也没那么值得尊重了。
但结果是匆匆赶到的路明非却是第一个到的,其他人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迟到了,路明非这么一想,心里有点火大,恨不得把他们的追悼会也一起开了。
除此之外路明非就没啥感觉了,他知道陈雯雯没啥事也不会邀请他,再加上好像自己有点宴无好宴的特殊体质,结合男人的第六感来看,今天指定得出点啥事儿。
但路明非不在乎了,他不是来聚餐的,是来开追悼会的,谁今天惹到他头上了,他就顺便开谁的追悼会!
等了挺久,门开了,进来的人矮胖矮胖的,球形身材连皮带都收不住他的肚子。
“嚯!这是什么阵势?手提马桶?”来人一见路明非的扮相,属实是有点被震到了。
“徐岩岩?”路明非认出了来人,班里那对球形双胞胎,文学社告白之夜上,这俩兄弟演“o”字,现在一年不见,身材是越来越恰如其分了。
“没事儿吧你?”徐岩岩觉得自己不得不开口问上一句。
“没事,我能有啥事啊?”见到来人了,路明非心道追悼会开始了,于是拿出早准备好的那副礼貌微笑又带一点肃穆的表情。
徐岩岩打量了一下路明非,有点胆战心惊,屁股蹭着椅子边坐下,好悬没跌下去,路明非这一副葬礼司仪看来宾的表情让他心里毛毛的,感觉有点奇怪,自己这是来聚餐来了还是来出席葬礼来了?出门的时候没准备,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得体啊?
他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路明非,只见他一年不见但还是衣着照旧,上身一件白色大T恤,下身一条大裤衩,脚上一看就知道仿的耐克鞋,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司仪都这么穿,那自己应该也没问题。
时隔一年,其实路明非已经成为了仕兰中学的传说。
仕兰中学不缺传说,作为市里第一的贵族中学,什么钢琴十级琵琶八级英语六级不说是多如牛毛至少也是常规操作,每年毕业都有清华北大的学生,拿奖学金去美国或者欧洲留学的学生,还有毕业直接进国家队的运动员。
但那些传说都太常规太多见了,但路明非的崛起是诸多传说中的一股泥石流,说出来都带了些奇幻的色彩,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神人。
据说路明非其人,中学六年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能找着纯属眼力好,在仕兰中学这个大舞台显得格外扎眼,说难听点他就是一无是处。而据路神人表弟路鸣泽爆料,这位神人身世可怜,被爹妈扔下不管,寄养在叔叔家,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特别能吃……成绩惨淡,而且嘴欠,爱说白烂话,在强者如云的仕兰中学里无疑属于食物链底端。
而路神人之所以是神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差!路神人毕业前,在文学社的告别会上,当时金牌小生赵孟华刚和美女榜高手陈雯雯牵手成功,正想耻笑路神人也曾对某人有非分之想时,路神人突然发威,逼得赵孟华低头道歉,让人知道了什么叫神,不可辱!
随后路神人旗下的绝色佳丽神兵天降,闯进放映厅,一通捯饬,路神人换上新装,跟着佳丽登上法拉利绝尘而去。
据说路神人登上法拉利前歪嘴一笑,像极了扮猪吃虎的隐士高人。
自此之后,路神人高歌猛进,获得了仕兰中学有史以来最高的奖学金,就读于美国私立贵族大学卡塞尔学院,成为了仕兰中学闪耀的巨星,就连高考放榜后仕兰中学张贴的名单上路神人也是高居首位,属于是得到官方认可的传说了。
徐岩岩心里没谱,不敢再说话,没过多久,他的双胞胎弟弟徐淼淼也来了,一进门也是一惊,瞅着路明非问道:“路明非?你……没事儿吧?”
“没事。”路明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他只不过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罢了。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人也三三两两地来了,都是熟悉的面孔,都在惊问路明非有事没事。路明非稳坐钓鱼台,带着肃穆的微笑对每一个人解释自己没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路明非这高深莫测的表现有点镇住了,一时间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包间里像是真的追悼会那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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