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出了原野,一路向南。
前路没有归程。
陈宴不说话,女孩也陪着他一起沉默。
直到列车过了原野,进入一座隧道,在车顶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陈宴再次开口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
“你之前说的事情, 不对。”
女孩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陈宴缓缓说道:“你提到了丰臣秀赖和德川家康,提到了威廉·亚当斯,他们……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按照陈宴曾经了解的过去,【如今的天神州】,应当正处于【相当于陈宴家乡的19世纪】中的某个阶段。
而女孩所描述的【20多年前的樱国】,则应当正处于【相当于陈宴家乡的17世纪初期】。
两个年代相差了将近三百年,这代表着这两个年代中的历史根本不可能同时发生。
历史是有发展规律的, 特别是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启以来,整个世界被远洋贸易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有了火车和电话的天神州,怎么可能和正处于冷兵器时代后期的樱国位于同一个时代呢?
怎么都说不通。
“哥哥是否曾经想过,把一个世界的历史生搬硬套到另一个世界之上,也是一种无意义的唯心主义呢?”
在她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陈宴愣住了。
她知道我只是在潜意识里一厢情愿的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乡……她更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不仅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还可以用辩证法为我开解!
可我之前明明打听过,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那两位研究原罪的学者!
那两位学者根本没有出现,她的辩证法又是从何而来?
他看着她那张完全陌生的脸,脑袋里无数念头风起云涌,一时之间完全呆住,无法对她进行判断了。
女孩叹了口气。
“哥哥不必这么防备着我……”
还未等他继续思考, 女孩便问道:“哥哥认为陈长生如何?”
陈宴心中对此早已有了答案,不假思索道:“以毒物毁文明之根基, 死不足惜。”
女孩再问:“可陈长生为先生报仇,也是为哥哥报仇了。”
陈宴再次立刻回答道:“这完全是两码事, 不能混为一谈。”
女孩笑了,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似乎连天空的阴霾都能驱散。
‘是我的哥哥没错了!’
陈宴听不到她心中所想。
陈宴只能看到她“突如其来”的笑容,只认为她脑子依然有病。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开了窍”的样子。
他只知道,她依然如阴魂不散一般跟在他身旁。
真是令人头痛……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始终都能找到我的位置?
又如何从之前那副痴傻的样子,变成了如今聪慧到随随便便就能使用辩证法来解释真实现象的样子呢?
在他没有发问的情况下,她再次回答了他内心的问题。
“我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
她说完,沉默起来,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火车很快穿过隧道,雨也跟着停了,乌云虽然尚未散去,却有几缕阳光从漫天乌云的缝隙中泄露下来。
虽然那阳光只有几缕,但却给人们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