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汉子进屋,那老妇人低声对孩童娓娓道来:“根骨太差,带回山上修炼怕是个只进不出的无底洞,但是外貌不错,稍作调教,做通房丫头绰绰有余。”
孩童不可置否,沉声道:“待会试试把银子再加一加,看看这汉子肯不肯松口把这小妮子一并送给我们。”
隔壁屋子,挨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少年皱了皱眉头。
黝黑汉子欢天喜地的出来,手中果真有一杆五六寸的玉笔,和巴掌大的眉纹歙砚,自是精雕玉琢,灵气鼎盛。
老妇人将约定好的银子放在桌上,喜笑颜开的接过玉笔。
“老身斗胆,还要跟店家做一笔两全其美的买卖,我看令千金容貌秀丽,天资聪慧”,老妇人看向汉子身后的屋内,“我这孙子前些日子曾有幸拜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为师,这位老仙长可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多收几个徒弟,不埋没了师门。”
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老妇人见状赶忙将几锭银子放在桌上:“老身愿出五百两,若是令千金能拜入老道长门下,做个修炼吐纳,长生不老的女仙,他日成就金仙之资,光耀门庭,对店家你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汉子脸色愈发阴沉。
“当然,您二位得承受些许小女别离的苦楚,但逢年过节都会收到二十两银子当做酬谢。”
老妇人还想要说什么,只见屋内传出一阵恶毒的女人咒骂声,话语中的内容夹带着对老妇人的谩骂和对男人不争气的哭诉。
一时间老妇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黝黑汉子的脸上阴霾阵阵,收起了两百两纹银:“这两百两我收下,玉笔和笔筒给你,剩下的买卖我不做了,趁我还没发火之前。”
沙包大的双拳紧握,汉子吐了口唾沫。
“赶紧滚!”脖子上几处青筋暴起,男人拂袖转身而去,将门上的麦秆撕碎,屋内的女人咒骂之声这才渐渐石沉大海。
老妇人眼中凶光毕露,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凡夫俗子,老身花钱买你的女儿是看得起你,你不卖便算了,这一口唾沫恶心谁呢,这要是放在外边,老身一只手便捏死这只臭虫。
“在这个地方最好遵守这的规矩,不要节外生枝,爷爷托了很大的人情才拿到这两块玉牌,且再看看,莫多理会这些蝼蚁。”孩童的声音低不可闻。
“小主教训的是,老身定当铭记在心”老妇人连连点头。
二人踱步至少年摊前,摊主哼着小曲,摇着蒲扇,神游天外。
黄发孩童端起白瓷碗看了又看,眼光扫过那对铜狮子,心里暗骂一句乡野村夫目光短浅,糟践了东西,若是将其修复,又得花上好大一笔银子。
“店家,这两尊狮子怎么卖?”黄发孩童问道。
太师椅上那位大爷用蒲扇挡脸,悠然说道:“一尊三百两,要就给钱,小屁孩不要就别乱摸,让你家主事的说话,别特么打搅小爷睡觉,滚蛋。”
孩童强忍着火气,退至老妇人身后,示意她赶紧开口。
老妇人笑出一口白牙“这位小东家,可否便宜些,老身囊中羞涩,可我这小孙子很喜欢这两尊狮子,二百五十两,再让老身挑一件小物件,如何?”
对面太师椅上那位,缓缓放下蒲扇,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这两人好一会:“不买就滚!这成色这质地,二百五十两?打发狗呢?还让你挑一件物件,我给你二百五十两,你给我买三百匹牛,一百匹马,再给我送俩小媳妇呗?”
隔壁屋那个汉子听闻,将头探出屋子,看着手中的二百两,骂了一句龟孙你大爷的,又关上了房门。
话说到这份上,即便那老妇人无心再讨价还,脸色阴沉,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孙子去往别处。
“小兄弟,这两尊铜狮子怎么卖?”夏泽抬起头,对面站着四五个人,说话的那人约摸十三四岁,身着白衣,背后背着一把用黄布包裹的天师剑,脸上的稚气未脱。
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相仿年纪的少年少女,还有一位灰袍中年人。
灰袍中年人身材尤为魁梧,抽着那杆烟斗,吞云吐雾,怡然自得。
蓝衣少年正值弱冠,抱剑而立,盯着那两尊铜狮子看了好一会,失望的摇了摇头。
绿衣少女不动声色的踩了他一脚,然后眯着眼睛向太师椅上那尊大神笑了笑,眉眼弯弯似月牙,一点樱桃嘴,俏丽若三春之桃。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可怜那个中招的少年,平日里就一贯的死要面子,这会疼的嘴角抽搐,硬是不肯在夏泽眼前丢这个面子。
“一尊三百两,要就买,不买就滚。”少年机械式的重复道。
只是双眼呆滞,看着那位少女,言语里已然没有了神志。
蓝衣少年眉头一皱:“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两尊狮子原本是用作焚香的香炉,用此炉焚香,可加快修士吐纳灵气,你自作聪明的把这两尊狮子上的金粉刮掉,这狮子成了无皮之刍狗,失去了原本的功效,一尊三百两,你未免也太黑了。”
“嫌少啊?那行,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尊五百。”说话之人笑容愈发贱格,摇着蒲扇吹散烟雾。
少年刚要发作,身旁的少女已经举起拳头要往他头上招呼,不想最先说话的那位白衣少年骂道:“李猷,你少给我捣乱,哪凉快哪待着去。”
随即将包袱里的银两一股脑全倒桌上,死死抱住那两尊狮子。
“掌柜的,我这个朋友脑子不太好使,您冲他来可不关我事啊,我符契江湖经验虽浅,但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掌柜的眉眼如炬,身姿挺拔,天生富贵命,好一个玉面小郎君。我这点身家都在这了,您数数。”
少年赶鸭似的挥挥手笑道:“拿走拿走。”
灰袍男人收起烟杆,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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